陈太医摇头道:“德妃娘娘,如果是民间的大夫,他可能会跟你说得了失魂症之人,就是受到了鬼神附体。但宫中太医,绝不敢有此一论。因为失魂症其实并不像大家所想所听到的那样,而是它确实会因为脑部受到重大伤害,或某件事对心中造成的巨大恐惧,而因产生失魂,将之前的事情忘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穆霖一听,心中微笑道:“这一仗我赢了!”不但赢了,而且还赢得很漂亮。因为从此以后,她对宫中人宫中事,全都可以忘了!
德妃一愣,还想说什么。但皇后却已经笑而轻语地道:“这么说来,穆修容对落水之前的事情忘了确实是有可能的,而不是有意说自己忘了?”
“是的,皇后。”陈太医应了一声。
贤妃却是眼神尖锐地看了陈太医一眼,语气略寒:“但我等从未听过失魂症就是你说的那样,这又作何解释?”
陈太医一愣,他虽然是一名太医,能医人治病,但不善于与人口枪舌战。他被贤妃不悦地一质问,本能地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因而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没有解释。
穆霖听了看着贤妃道:“贤妃娘娘没有听说过,并不等于就没有。这医术上的事情,难道你比太医还懂?就算你比太医还懂,但你也该知道有这么一个理:医道如海,正如人心叵测一样!
不管医者如何的搏学,医术如何的高明,但总会有不知道的领域;而人心也是样,人活一辈子,就算活得再精明,再长久,他也无法揣摸别人的心思如何。所以,我等从来没有听说过失魂症如陈太医解释的那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是么?”
“你!”贤妃被穆霖一翻解释气得怒火中烧,但却没有话语来反驳,因为穆霖说的很有道理。
陈太医一听,连连点点头:“对对对,事情正如穆修容解释的一样。”
穆霖心情高兴,也不再看贤妃了,而是假装忧虑地看着陈太医问:“陈太医,这种失魂症是否有药可医?”
陈太医道:“凡欲治病,先察其源,先候病机,五脏未虚,六府未竭,血脉未乱,精神未散,服药必治。若病已成,可得半愈。病势已过,命将难保。”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直教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穆霖觉得好笑,看着他温言道:“这么说来,我的病还能治么?”
陈太医不答反问:“穆修容除了不记得落水之前的事,身体还有其它不适吗?”
穆霖想了想道:“除了浑身无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有时候想到落水以前的事情,就会有些轻微的头痛和恐惧。如果因为想不起来,便强行深想,那头就会越来越痛。”
“嗯。”陈太医点点头,这才对穆霖道,“臣观穆修容脸色,听你声音,了解你的身体情况,想来失魂症并未有多深。但也不能只凭望,闻,问便断言结论,还需得把脉一翻,才能做到精准无误,才能敢对穆修容说此病究竟能否医治。”
穆修容闻言点头赞道:“陈太医果然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医者,凡事追求精益求精,而不是草率下定论。若是别的大夫此刻给我看病,做到了‘望闻问切’前三关,必定会给我下定结论的。”
她赞了一句陈太医,缓缓地把纤纤玉手伸出,放到一旁的桌几上,看着陈太医道:“那就请陈太医给我把把脉,看看是否还有医治的可能?”
梅伍看了,连忙从另一个宫女的手中接过一条纱巾,搭在穆修容的手上。后宫妃子们是皇上独享的女人,终此一生,不允许别的男人触碰,哪怕是太医给看病把脉,也是要搭上一条纱巾。
陈太医看了,连忙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搭在了穆霖的手腕上,用心静静地聆听她的脉像。听了一会,他站起来,看着穆霖道:“穆修容的身体并无大碍,但因你跌入太液池中,池水冰冷刺骨,给你的身体带来巨大的寒气,因而浸邪你的五脏六腑,所以过去的三日间,你才会昏迷不醒。
还有,池水看似无波无澜,但压力巨大,你跌入池中,脑部神经被池水压迫,再加上你当时恐惧慌乱,因而给你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这就是你得失魂症的最大原因,所幸宫中有最上等的药材,和最精湛的医者,将你的身体迅速医好。但心灵上的创伤,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医好的,它必须要配合你本人对此事的抚平能力,再配合药物调理,才能让你于忘了的事情,慢慢想起来。
但是,在没有想起来之前,穆修容切记万万不可强行记起。否则,适得其反,事情非但没有想起来,反而会增加你心灵的恐惧,因而将事情越忘越多,越忘越久。到时候,恐怕穆修容便是一辈子也想不起落水之前的事了。”
穆霖想了想,问道:“陈太医的意思,是叫我对于之前忘了的事情顺其自然,不可强行去记起吗?因为只有顺其自然,之前的记忆就有可能会在某一时刻回到我的脑海里。但是,这种顺其自然的记起以前的事情,有可能是一辈子也想不起来,是不是?”。
陈太医点头道:“穆修容的理解正确无误。”
皇后听了,连忙劝道:“穆修容无需紧张,也无需忧虑。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时间已逝,事情已过,又何必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呢?
在这个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忘却前尘往事,而无法做到呢。你却如此幸运,把前尘往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