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强忍着泪水的少年郎,在看到方宁的那一刻,委屈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眼泪鼻涕涂了一脸。
方宁见虎子有往自己身上靠的迹象,连忙往外推了推。
虎子的脸上除了有些发紫的淤青之外,还有一道道血痕,像是被指甲挠的。
方宁叹了口气,这是造的什么孽。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
“怎么了?”方宁问道,既然虎子还好好的待在这里,就不像出什么大事的样子,他一时间也搞不明白,这脸上的伤势,怎么看都像是被女人挠的。
难道是那个值一头猪的婆娘吹了?方宁内心邪恶的想到。
“我把四十个大钱给了我娘,然后我娘就打我……”虎子哽咽的说道,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的眼泪就更止不住了,哽咽的说不出话。
好在旁边几个少年替他讲述了事情经过。
这是一个少年郎初立壮志,意气风发时被自家老娘冤枉并毒打的故事。
问题就出在那四十个大钱上面。
上午虎子跟方宁回来,把硫磺提回方宁家,完成方宁的嘱托后,就兴高采烈的回家了,他从来没有脚步像今天轻快过,尤其是方宁说以后还带他去卖火柴,可以源源不断的赚钱后,心里就更开心了。
对于乡下孩子,无不期待着能替家里扛起重担,而这四十个大钱,给了虎子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虎子很期待看到母亲惊讶的表情,也做好了被母亲表扬的准备,等到家的时候,虎子甚至有些飘飘然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自己把四十个大钱交给母亲之后,母亲先是震惊了一番,然后哭叫着将自己暴打了一顿,便打还边喊:“让你不学好,让你偷钱。”
在这个中等百姓家,二两银子就可以丰衣足食的年代,像下乡村这种农耕百姓,一年花销也用不上一两银子,所以即使虎子一边挨打,一边解释说这是自己跟方宁做生意赚的,庄二婆娘依旧听不进去。
自家孩子自家知道,做生意,什么生意一早上就能赚四十个大钱?这是万万不能信的,所以庄二婆娘就认定虎子这笔钱来路不对,恐怕是去偷了。
好不容易庄二婆娘打累了,没力气了,可以消停了,这个时候庄二又下地回来了,听到自己婆娘在抱怨,接着又来了一顿混合双打。
恩……就是这么个故事。
方宁看了眼无辜的虎子,对于一个人来说,尤其是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你打他、骂他,他都能扛得住,但你冤枉他,是绝对受不了的,青春期正是有极度自尊心的时期。
更何况虎子是正正经经赚的钱,还希望看到自己老爹老娘的笑脸呢,就这么一顿被冤枉毒打,落差太大,绝对受不了。
“好了,给我回村吧,一会我跟你爹解释。”方宁安慰道。
虎子蔫着脑袋在方宁后面走着。
这都是什么事?
绝对是真妈,没跑了。
心情复杂。
太出色也是罪啊。
等少年们进入村子,村里一部分人去了庄老头那里,庄二婆娘还在那里哭天摸底呢,看方宁的眼神一阵幽怨。
自家孩子肯定是好的,以前都是乖巧的好孩子,从来不惹事,今天就跟着方宁出去一阵,就学会偷钱了,肯定不是自家孩子的错。
恩,在每个当妈的眼里,自己家的孩子都是最好的,有问题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看着李二婆娘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方宁心里没有任何恶意,而是阵阵的悲哀。
封建时代下,小农经济的悲哀。
当大把的钱银摆在自己面前,即使有充足的理由,这些淳朴的乡民也不会相信这是属于他们的,只因为,他们无法相信自己。
封建时代的条条框架已经束缚了他们。
在这种前提下,想要相信自己,是很困难的。
但方宁还想是改变些什么。
或许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光彩。
方宁走进院子,庄二有些歉疚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汉子,方宁还是比较欣赏的,能在大唐这种环境下,断腿逃兵役的人,无论是出于胆小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能在他身上看出一些不一样的智慧。
“庄二婶,你真的误会我了,那四十个大钱真的是我跟虎子一块赚的,虎子赚了四十文,我赚了二百多文呢,就算你不信我,你也得相信虎子不是。”方宁笑着说道。
“你们一早上赚了二百四十个大钱?”院子里有人轻呼道。
其他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更多的人,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疑惑,显然不相信两个孩子一早上就能赚二百个大钱。
“方宁,你们真的赚了二百个大钱?”就连一向沉稳的庄老头都有些坐不住了。
“当然是真的。”方宁拍拍胸膛,然后道:“不信你们问问虎子。”
虎子婆娑着双眼,委屈的说道:“当然是真的,昨天下午我跟方哥一起做火柴,做了两大背篓,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们就去县里卖火柴了,一文钱呢,两背篓一共卖了二百多文,方哥给了我四十文,说让我攒下来,以后卖猪取婆娘。”
“我刚把钱给我娘,我娘也不听我说就打我了……”虎子撇撇嘴说道。
“火柴那是什么东西?”
“没听说过啊。”
“制作一个下午就能卖两百个大钱,不可能吧?”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来。
“火柴就是一种可以快速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