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廊中央,眉角阴煞之气凝结成冷霜,我周身散发不详,长长的影子摇曳在阶梯之上。
“快要压制不住了……”
鬼术即将突破,我扫尽底层,一连吞食了六十七道执念,终于到达了极限。
“恐怕就是血浊上身也不敢连续进食这么多吧?”
游离在理智和疯狂的边缘,眼底每一根血丝都充斥着杀意,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宣泄。
闻不得鲜血的味道,几近癫狂,指甲剜进自己肉里,只有疼痛才能提醒我,让我保持少许的清醒。
脑中无数邪念碰撞,贪欲、暴食,人性的原罪挤入我的记忆,让我模糊了一切,包括时间,还有自己。
血管凸起,撑裂伤痕累累的身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成为秀场主播的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身上已经伤疤密布。
每一道狰狞的伤口都是一段恐怖惊悚的过去,在负面情绪的鼓动下,镇压在心底的最不堪回首的记忆涌现出来。
我是一个凶手,我并不是第一次杀人!
口腔中冒出血腥的味道,好像是咬破了舌尖,我感觉自己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他此时正要挣脱牢笼,从我的喉咙中钻出!
降头师、江龙、陈九歌,还有三阴宗的门人弟子,一个个阴狠狞笑的身影闪过脑海,它们化作心魔从我的识海深处爬出。
它们啃咬着属于我的记忆,平静的识海此时完全变了模样,天空是血红色的,海水是深黑色的,一眼望去,全都是杀虐和罪恶。
我想要高喊,但是无法发声,渴望杀戮,但又怕从此沉迷。
直到现在我仍旧记得刘瞎子当初对我说过的话,我若成魔,无佛敢度。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旦被击垮就再也无法挽回。
力量容易让人沉迷,重回江城的渴望,还有步步惊心的迷局,种种压力逼迫着我用最极端的方式去变强。
判眼有些失常,我眼中的世界慢慢爬上了黑色的纹路,我很清楚,执念化作的黑色细线并未全部炼化,它们正在侵吞着我的身体。
这是一场无比凶险的战斗,我在吞食它们的同时,它们也在吞食着我。
猪笼公寓里所有执念其实都是一个整体,代表着隆昌数万惨死者不甘的怨念,可惜我意识到的有些晚了,自我吞食第一道怨念开始,这场一对数万的战斗就已经打响。
我需要力量,心底被yù_wàng笼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识海已经成为了执念的温床。
它们想要在我的身体里重生,到那时我的下场恐怕比之红楼租客还要不如,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是阳谋,就算明知道吞食执念会有种种灾厄,我也别无选择。”
血液终究还是流了出来,从我自己的掌心,一滴滴落在地上,可钻心的疼痛也只能带来几秒钟的清醒。
踽踽独行,我立在四面透风的楼道里,伤痕累累的身体正经受最惨烈的拷问。
恶念袭来,动摇着我的根基。
十几次直播,奔波亡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次次生死徘徊意义何在?
做个屏幕前的戏子?
抑或满足自己卑微的虚荣?
我是个杀人犯,手染鲜血,应该跪在坟碑之前告饶。
心安吗?
横跨两省,通缉令散布三十六城,就连住店都要佩戴人皮面具,像老鼠一样的东躲西藏,活的下贱而窝囊!
值吗?
我到底在做什么?
为了寻找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真相?还是为了证明自己非同寻常?
走在这条永远漆黑的路上,去拯救那些把我推入深渊的凶手?
这不是我想要的!
太累了,我应该放弃了。
指甲挖进自己的肉里,疼在自己心上,牙齿咬出了血,汗水滑过暴起的血管。
我面目狰狞,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宛如恶鬼,走在弯月和泥泞之间。
心中渴望明亮,却只配躲在最漆黑深沉的夜色里。
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疼痛在减弱,我的眼眸交织着细密的黑色丝线,它们好像是要缝上我的眼睛,封藏我的心,也许当最后一段记忆被吞食,世界上就只剩下高健这个名字了。
没有不甘,我也不懂得伤感,只是坚持了那么久的一件事,突然放弃,有一丁点的不适应。
指甲从手掌深处慢慢拔出,血液顺着指尖向下流去。就在我准备收手的时候,一缕缕黑发轻柔的包裹住了我的掌心,一种冰凉却熟悉的感觉握紧了我的手。
从那黑发上能感觉到些许的不安和慌张,我的视野中多出一个孩子样的身影,他消瘦苍白,对我有种天生的依赖。
“命鬼。”
一命相连,它对我来说一道最忠诚的影子,我对他来说却是整个世界。
他看到的,都是我经历的。
心里莫名的觉得一痛,这感觉要比指甲剜到骨头还要疼!
拦江大坝上的一跃,我本该死去,一个早已失去了一切的人,哪有什么资格多愁善感?
和命鬼有关的所有记忆好像挣脱了某种束缚,从漆黑的识海中浮现:恨山精神病院夹缝求生,世纪新苑与大成命鬼搏命厮杀,鬼乐园中是他以一己之力拖住整座迷宫的镜鬼,将紧闭双眼的我带出迷宫,拦江大坝替命而死,十方炼鬼大阵中逆命而生!
太多太多的记忆不断涌现出来,搅动漆黑的识海,还我片刻的清明。
黑发紧紧抓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