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要讲个前因后果。可以调公共监控!”胡周说。
年轻民警笑道:“小同学,没那么简单。只有司法机关和律师才能调取监控。而为这事花钱请律师,还不如直接陪医药费省事些,花钱少,花的精力也少。”
“如果我能调到监控呢?”胡周问。
年轻民警道:“如果确实有自卫的因素,那你们可以少赔一些。不过我不建议这么做。一起小纠纷而已,不值得花这么大的精力折腾。何况对方是个拾荒的,法院判决未必执行得下去,你们跟这样的边缘群体纠缠不清没什么好处。”
胡周和父亲确认了一下眼神,坚定地说道:“纠纷再小,也不能不分是非。我要争这口气。”
年轻民警苦笑道:“那你这口气挺贵的。在笔录上签字吧!你们最好赶在对方采取行动前弄到证据。”
……
……
从警署里出来,天色已晚。
晚霞把父子俩的脸映得通红,让人感受到一种带着温度的融洽。
暮光在他们的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黯淡的路途依然有些长远。
胡克俭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都没有说出口。
胡周都看在眼里。到了家门口,他说:“爸,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妈。”
父亲点点头,重重拍了拍儿子瘦弱的肩膀。
上场父子兵。
一进门,父子俩就遭到了母亲的集火攻击。
“模考成绩出来没?还没出来?是真没出来还是考砸了?我们在家里伺候你,什么家务都不要你做,你可要给我们争气些!”
“菜买了没?这下好了,菜也没买,拿什么下锅?要不咸菜加白饭算了。”
父亲默默地转身出门买菜去了。
……
……
回到自己蜗牛壳一般的房间,胡周掏出手机:“能再帮我调取一段监控视频吗?昨天晚上的……”
艾维利提亚:“乐意为你效劳。”
艾维利提亚很快发来了消息,看着视频,胡周渐渐屏住了呼吸,瞳孔也渐渐紧缩起来。
他看到了自家小区附近的公共垃圾桶,看到了父亲借着路灯的光芒,从垃圾桶深处掏出一个个沾满垃圾的瓶子。
然后,那个穿棕色皮衣的人飞奔而来,又抬起脚要要踹。
父亲甩手丢出板砖,刚巧砸到了对方的额头,才避免了继续遭到重手的厄运。
如果没有这块砖,如果丢出去没有命中,后果会是怎样?
如果说曾经被人这么重地踹过,第二次眼看又要被踹,难道还要等到对方的脚蹬到自己身上才能还手吗?到底要怎样才算正当防卫?
胡周想马上找到那个皮衣男讨个说法,并且很想带一块最硬最重的板砖作为见面礼。
但是,他克制住了怒意。
在寻仇之前,他要先确保父亲的身体状况没有大碍。
父亲出门买菜去了,他得等。
等待的这会儿,他给艾维利提亚发了消息:“这段视频能用来证明正当防卫吗?”
这一回,艾维利提亚的答复并不尽如人意:“类似的视频有很多,但只有一部分能够作为法律证据。因为只有通过合法途径取得的证物才能作为证据。我的渠道并不十分合法。”
胡周又提了几个问题,得知想要让这段视频成为证物,只有请律师才行得通。而相对于这起纠纷的案值,律师的诉讼费用并不便宜。总的来说,艾维利提亚的意见和警署民警所说的一样——私了比较合适。
如果私了不可避免,那么胡周希望能够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办。
用他的话来讲,他的设想就是:“如果我既不想赔钱,又要出这口气,该怎么做?”
艾维利提亚沉默了好几分钟,似乎在权衡思考,然后他发来了消息:“恐怕只能诉诸暴力。我可以提供一个装备,使你的格斗能力有所提升。不过,我并不希望你总是将它作为武器来使用。你能够克制愤怒吗?”
胡周打了两个字——“能吧”,然后赶紧把“吧”删掉,单单发了一个果断的“能”过去。
于是,艾维利提亚回复道:“在发货之前,我要做一下准备工作。给我一个地址,明天一早就能把装备送到你手中。请确保收货地址有人。”
……
……
父亲出门很久才提着菜回来,说是被棕色皮衣男耽误了时间。那人堵在小区正门口,看样子是想找麻烦。所以父亲只能绕道侧门回来。
“明天早上上学从侧门走。”他嘱咐道。
胡周怒道:“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还有没有王法了!”
父亲劝道:“去医院验伤花了五百多。我身上一共只有十九块钱。他只能自掏腰包。也难怪会逼得这么急。我有个设想,找机会跟他谈谈或许能和解。”
这话有些自欺欺人。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和解,又怎么会有耐心听什么设想?
但胡周不点破。他心里也有个设想,很劲爆的,就等明天艾维利提亚的那件“设备”一到,他就会将自己的“设想”付诸实施。
……
……
这一夜的等待实在漫长,他睡得很不好。
从视频中目睹了父亲遭受的痛苦,又面临被人逼债的压力,胡周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存的重压。
这压力始终是存在的,只不过以前都由父亲以一己之力抵挡了。
现在,守护这个小家的骑士已经沦落到和拾荒者争食的境地,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