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一直觉得,自己的剑法算是不错。
李乐说,你的剑不够快。
墨羽笑着点头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制作自己墨甲的时候特别注意了这一点。
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剑很快。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某种意义上自己剑法的速度足以弥补一些其他方面的不足,直到这一天他见到了紫电流星这一剑。
颓然的叹了口气,闭目。
“终究是天生无脉。”他心中叹道。
剑光很快,真的很快;那炫目的紫电似乎是死亡的颜色,可以这么说,它在宣告的就是死亡。
“不是武者还敢如此托大,魔公子,受死!”巫凉戈一声冷哼,剑光陡然又快了三分。
“公子!”羽林军咆哮着看着那一片紫色,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破碎,眼泪从这些铁血汉子的眼中流下。
随后,他们看到了一片月华。
是的,正午,烈阳高照之时,他们的眼中出现了月光。
月华撑起了天幕,紫色的电光无声无息的消匿于月色之中,巫凉戈当空一个转身,稳稳的落在地上。数名羽林军将士怀着愤恨一枪捅出,又是一道琥铂色的剑光,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周,剑光一闪,数十枪头落地。
四周杀声震天,羽林军士兵的咆哮和蛮族士兵的哭号同时传来,而这数丈方圆的土地之上,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好刀。”巫凉戈笑笑。
“紫电流星,天外神剑,果然了得。”墨羽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他以为自己面对巫凉戈的时候可以笑着彰显风度,可鼻子里充斥的味道,却让他握刀的手,紧了又紧。
“不知公子还能挡人家几剑?”巫凉戈问道。
墨羽没有说话,幽兰色的长剑出现在左手,“江湖对敌,在下不如姑娘远甚,只是,这里却是沙场。”
“是吗?”巫凉戈歪着头笑笑,墨羽暗叫一声糟糕。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春燕啄春泥。
此间,桃花乡,江南巷。
桃花树下,持剑的女子撑着剑,歪着头看向墨羽。
那初春带着寒意的风,那风中的血腥气,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公子可愿埋骨此地?”
白银面具下面的脸,变了颜色。
田详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原本他的一生应该是,种地,收地,用多余的粮食换一点钱,改善改善生活,想着啥时候能攒钱把房子修一修。
对了,闲着没事去城里听听故事,听骑驴的剑仙悠哉悠哉,随手一剑飘飘然然的,剑光就覆盖了三千里山河;听有一个面冠如玉的男子叫苏玉,运筹帷幄,决胜无疆;听白衣的柳辞有写了什么曲子,是怎样的愤世嫉俗,又是怎样的心怀天下。
这样的日子无趣是无趣了些,却温馨的紧。
知道某一年,天灾。
宋家家主祭天,后说,此乃天罚。
家没有了,受害的他们反而成了罪民,还要承认这是天命。
他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既然都说我犯了罪,那就干脆犯下去好了。
跟着原来的老乡,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的时候他又会心软——这些人又犯了什么错呢?
直到后来,他们的山寨被一个青衫的少年攻破,他成了俘虏,因为从不滥杀所以加入了那个少年的麾下,渐渐的他懂了,他没有错,只不过是正义来的迟了些。那个青衫的少年扛着枪对他们说:“正义总会迟到,所以,我们要快一点。”
“这样正义起码不会迟到的太多。”
后来,万仞关城头,他面对过破碎的山河,心中涌起过以他的见识想不明白的感触,在那个青衫少年问他,要不要追随他,去等那个白衣公子的时候,他郑重的点头。
“我不知道什么一定是对的,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一定是错的。”
他默念着公子说过的那句话,看向那个据说是一品的姑娘,一品啊,那是说书人嘴里才出现的人啊。他想着这一年的种种,想起家乡的麦子,随后,他想:“我不知道我冲上去对不对,有没有用,但我知道,不这样,我一生不安,比死还难受。没问题吧。”
随后,他挺起腰,扔掉缺了头的长枪,抽出玉刀,冲锋!
桃花乡,不看;江南巷,不管。
去你的暖风处处,去你的鸟语花香,红袖添罗帐,心字香烧,干老子啥事?
刀风起,剑气近,他冲锋在桃花林中,冲向那个女子。
“老子死之前,能砍一品高手一刀,是不是赚了?”
然后他的眼睛就被炫目的桃花盖住了。
“什么妖术!”他大声喊着,随即越来越慢,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不甘心啊。”
墨羽心中喟叹一声,回想起种种往事,随即甩了甩头。
“怎么要死一样?还回忆往事。”
可随后,哀愁还是传上了他的心头。
这还不是,要死了?
桃花化为剑光,汹涌如潮,梦幻般的景色之中,是让人再也醒不来的杀机。
抬剑,幽兰色的剑光化为一道流星,流星冲向桃花,转瞬消散。
桃花乡中,墨羽剑法威能,十不存一。
剑光再起,欲要演化银河迢迢,不料就在巫凉戈一声轻笑间崩溃。
再变,无定河滔滔河水自剑下涌出,刺骨的杀意和巨大的悲凉好像有那么一丝打破幻境的味道。
琥珀色剑光起,此地无争无扰,沙场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