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之上,骏马疾驰。
马很快,可马的主人仍不断挥着鞭子。
不该,这很不应该。
因为这个挥着鞭子的人本应该是一个沉稳的少年郞,他虽然有可能会急躁,但绝不至于慌乱。
只是看起来,他的确是有些慌乱,慌乱到他的道袍上面破了好几个口子都没有停下来修补过,慌乱到,身为一品高手的他,此时尽然有灯枯油尽之象。
这个小道士正是北门,墨羽那日在军机大厅之前自知无法说服几位文官,若是强行争辩,摆明所有道理,也只会让他们更加反感,甚至有可能传到夏皇耳中。
如果只是发现问题,上报,那么只能说是墨羽心细如发或是军事才能出众罢了,可是,如果墨羽非要提醒付帅,那么——夏皇眼里,墨羽和付帅在万仞关到底有没有什么谋划,就说不清了。
这对于墨羽倒是没什么,可是,对于一心向着大夏的付帅将军而言,就太危险了。
所以,墨羽拜托北门前往万仞关告诉付帅,最重要的是,出关告诉李乐随时准备接应。夏皇在发现白家的问题后按兵不动,说明白家的实力远远不止自己所了解到的那些,必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能够短时间之内对抗大夏。
“我不求挫败白家。”北门想起墨羽告诉他的话,“我之求能保住付帅的性命。他这个人我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知道,他和方叔一样,骨子里有一种‘城在人在’的心思,是不会做出依托自己武力一走了之这种事情的。所以,北门,拜托了。”想起那天,那个在天山上从茅屋内走出的军人,北门叹了口气,加快了挥鞭的速度。
忽的,他一个翻身落在官道上,马向前跑出几步一声悲鸣跌倒在地。
“我就知道,不可能是赶路这么简单。”北门小道士直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夏皇要的,是一个标杆。既然白家的反叛无可避免,就一定要把白家推到人民的对立面上去,所以,白家必须杀死一个万众敬仰的人。”
“阿羽这么说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他拍了拍双手,好让有些僵硬的手能在接下来出剑的时候灵活一些,“那你们呢?真是不懂江湖中人啊,满口侠义,到了这时候,却要顺着皇命。”
古道旁的树林中,几个蒙面人走了出来。
北门摇摇头,继而晃了晃手指:“见不得人的东西。”说完这句话,有些迟疑,“我说话什么时候这种风格了?被春熙带的?嗯,应该是。”
蒙面人哼了一声:“我劝你还是莫要逞一时之快,我等本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多日赶路,此时恐怕连二品的气力都用不出来。小伙子,听一句劝,你是江湖中的希望,没必要趟官场的浑水,回你的清虚观吧,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我们几人更不会声张,无损你的侠名。”
“侠名?”北门笑着抽出剑,“侠名?我行侠仗义,行的是我的侠,仗的是天下悠悠众生的义,何曾管过名声。几位说的第一句话倒是有理,莫逞一时之快。口舌之利向来是没用的,动刀子的就动吧。”
随即,他长剑斜斜指向为首那人,“一起上吗?”
那人呸了一口,啐道:“老子也不乐意干这个,迫于无奈,还在你灯枯油尽之时拦你,若在倚多为胜,自尽了得了。北门少侠你看着,我这套刀法来自当年万仞关外走镖运送私物之人,善于拼命!”
北门没有说话,身形一闪便冲了过去。那人亦是欺身上前,撞开北门的青锋剑,想也不想,抡圆了大刀,旋风一般当头一刀便劈向北门的面门,正是塞外关刀“天雷罩顶刀”的标准套路。
看到他的关刀刀法,北门心中却是微微一惊,收起了些许轻视,暗道这可不好打。天雷罩顶刀法虽然是天山内外都已经非常流行的刀法,大路货色,会使之人众多,但是能将刀法神髓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的人却没有几个。江湖中传下来的武学就没有不行的,有的只是不合适的练习者。
“嗬!”收起了轻视之心,浸在森寒刀风之中的北门大喝一声,也不抱怨十成功力剩了几成,青锋剑寒芒横飚,星光点点,迎着大刀的来路,一招后发先至的小有清风剑“青风泪离人”直刺向他的双眼。
若是有熟悉清虚观剑法的人在此,当冒出一身冷汗。“青风泪离人”本来的确是抢攻的绝佳剑法。小有清风剑本就是快剑,这一招更是快中之快,无论应对任何急攻,都有反败为胜的本钱。但是,这一招剑法却需要一口气进攻十二处以上的要害才能够迫敌回救,撕碎敌人的防线,长驱直入,否则的话,敌人只要稍加闪避,这招抢攻剑法就会徒劳无功,反而将自身的破绽全部暴露了出来。
而此时,北门一身内力实在是没有外方的资本,面对此时的蒙面人,其实只有天灵双眼等寥寥几个要害,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那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面巾没有罩住的半张脸露出一抹赫然,脚上倒踩九宫方位,轻描淡写地一仰身,闪开青风泪离人中攻向面门的数招剑法,手中大刀刮动烈风,成一个四十五度斜角对准北门的肩头斩下,竟然想要将他由肩到腰切成两片。
“飒——”就是在此生死关头,北门一笑,吐气开声,用清虚观三清功特有的吐纳法吐出一口浊气,身子宛若一朵风中荷叶,衣带生风,飞旋如舞,双腿一盘,整个人如卧巧云,半伏在地,青锋剑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