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曲径通幽处,却有潺潺溪水流出。
几件草屋,云雾缭绕,疑似仙境。
竹林闻溪水,纵是秋日,却是不觉。
小道士牵着小姑娘的手,小姑娘拿着一把斧柄很有历史感的斧子。小道士彬彬有礼,小姑娘满脸不乐意。
布衣男子推门而出,他笑了,然后春天就来到了这片山水,连流水都欢快了几分。
“前辈。”小道士鞠躬施礼。
布衣的男子看着小道士,点点头:“你欲要从二品突破,不去寻你师父李小勇,来找我作甚?”
小道士回道:“师父说,来找天山茅屋中的人,晚辈也不知道会是前辈。”
那人摇摇头,看向南边,一阵皱眉,“这出家人怎的如此疲懒?”
小道士施礼:“师父说,若前辈这般说,就回‘这便是无为’。”
布衣男子一挥袖袍,托起小道士这一礼:“他去修他的无为,我还要斩这世间邪魔万千!”
那小姑娘终是开口了:“淫贼啊,你们一个道士,一个书生,打什么禅语?”
气氛在刹那间崩毁。
一声轻笑在茅屋中响起,出来的是个将军。
他身上没有标识身份的东西,但似乎不太需要,因为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付帅。
“你干嘛叫我淫贼?”小道士摸了摸头,“害我在前辈面前出丑。”随后,他转身向两人施礼,问好。
对于传闻中死在墨羽手中的付帅还活着,他没有一丝惊讶。
那姑娘的脸陡然红了,随后重重一拳打在小道士肩头。
小道士想起一个歇后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又想到,自己是道士,不是和尚唉。
小道士有点忧伤。
苏玉看着这两个孩子,笑了笑,道:“北门小道士,这一年你带着这个小丫头,一路行侠仗义,感觉如何?”
简春熙在一旁,脸色微变。
“初时尚好,只是……”北门小道有些局促,“只是后来,好像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在他的立场上,都有理由。为父报仇的,为民请愿的,为了报恩的……苏先生,这江湖中最大的道理到底是什么,行侠仗义吗?小道这些日子,却越发的惶恐,觉得这四个字越发的说不出口。”
“江湖,”苏玉叹了口气,“行侠仗义,行的是那部分人的侠,仗的,又是什么义。义之所在,千万人吾往矣,不错,很不错的说法。”
听出苏玉口中的不屑,北门疑惑道:“但墨家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苏玉和付帅相视一眼。
这就是墨家,他们是义的代名词,他们是天地的良心,苏玉心中一阵自豪。
在他退出江湖后,有一个牵着小姑娘的少年告诉她说,前辈,我要像你一样,行侠仗义,这岂非最大的赞赏?
只是,苏玉随后说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
他说:“为了天下众生的义奔波吗?但是,我们自己也是众生啊。”
想来北门不太能理解这句话,苏玉问他:“我听说,你冲不少名门正派出剑了?”
北门小道低头道:“是,他们自有立场,而我却要公道。”
“可他们的立场,是你大多数亲朋的立场啊。”付帅补充了一句,这一句,让北门小道士思索良久。
半响,他道:“玉帅,付将军,不瞒您说,我在拔剑之前,心里其实怕得紧。我怕人们说我和邪魔歪道是一伙的;怕师父怪我和名门正派结怨;怕自己拔出剑来却孤立无援,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的英雄。可幸而春熙她在我身边,我拔出剑时,心里很欢喜也很平静。欢喜是因为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做错了,她也依旧和我有着相同的心意。平静是因为在她面前为自己坚信的正义挥剑,就算所有英雄都恼我恨我,我又有何惧之。”
简春熙呆立当场。
苏玉付帅哈哈大笑。
“很好,真的很好,”苏玉点点头,“不过要知道,你这样还是被江湖同道所不喜的啊,他们不会因为你做了正确的事而认为你是对的,他们只在意自己的面子,很多人的江湖可不是行侠仗义,而是恩怨情仇啊。”
付帅点点头吗,道:“武侠终究只能救个体,救不了大众。制度才能救那些被压迫的人。”
北门小道士点点头,若有所思。却听缓过劲的简春熙突然道:“不,江湖不该是这样的。”
苏玉问:“该是何等模样?”
简春熙认真的点点头,努力的组织了一会语言,开口:“所谓江湖是一个这样的地方:大家只要心生善念,为保护别人不懈努力,便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阻止他。只要心有不忍,为被欺凌者怒而拔剑,天下就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他。路见不平振臂高呼,天下英雄云集响应。如此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
苏玉点头,拍掌,继而大笑:“姑娘,如此江湖,心向往之,谁却能至之?”
北门小道却笑了。
“能到的,一定能到的!就算天下英雄都不相信会有这样一个地方,我也定会用手中的剑,让这江湖变成春熙所喜欢的江湖!”
一道冲天而起的剑气刺透天山的上空,将那久久不散阴霾斩破,在那提着斧头的姑娘回眸一笑的时候,雨霁初晴的清净天地,已然近在眼前。
大夏,2565年秋,天山。
清虚观,北门小道,剑啸长空,云气纵横回荡间身登一品。
长安苏玉击节而贺,赠长剑青宵。
次日,北门小道出万仞关,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