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风较秋日更加凌烈了许多,不过,此地却是无风。
年轻的道士负剑立在树下,闭着眼睛,若非他的左手在不停的掐算,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在山间修行时偷懒睡觉的小道士。
当然,要略过他周身的剑意。
“姑娘已追了在下多日,却是何苦?在下小道士一个,无甚家财可图,何况在下心中已然有一位知己红颜,姑娘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林中除了他似乎没有别人,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
不料话音方落就有了回应,却是“咯咯咯”的笑声,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显得这个女子不凡的轻功造诣。
小道士弹剑,剑鸣,清脆的剑鸣压下了被女子笑声引起的浮躁之气。那女子见这一招无用,也不再笑了,只听树林中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武林人士何惧小节,小女子是真心不想离开北门小侠呢。”
北门睁开眼,语气淡然:“巫凉戈施主,您可千万莫要自称小女子,否则不知多少男子都要羞愧的跳河了。”
回应他的,仍是咯咯咯的笑声。
北门小道摇摇头,道:“你应该知道,这般僵持于你是没有半分好处的,我以逸待劳,而姑娘你却每时每刻都要维持着奔行,却是何苦?”
“哦?小女子却是不知,这小心戒备的心里压力,和一品武者维持轻功对人的消耗,哪个更大一些?”
“唉,”北门小道士叹了口气,像是一个失落了什么的小孩子,“二品境界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可以行走天下了,本想着到了一品天下大可去得,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一个。”
“小哥运气不错呢~”
“还好吧。”北门笑了笑,唇角扬起一个弧度,随后一个纵身,突然消失于树下。
而后,一道紫色的剑光陡然出现在林中,紫色的光华照的林间一片光明。
北门皱了皱眉,他用半天的时间使得巫凉戈以为他轻功一般,以为他想要和他交战,随后伺机甩开她,却不料这姑娘居然也一直在藏拙。
面前的这一剑,他避不开。
紫色的剑光像是突然有生命一般,似乎是活了起来,它犹若一尾游鱼,摆动着尾巴,飞速地朝着北门当胸射来!
北门的瞳孔收缩,他料到巫凉戈敢追杀他定然有着不俗的剑道造诣,他知道,出色的女剑客的剑会很快却还是没想到它能快到这种程度!这样的剑招,诡异无伦,并非他于大夏所见的一切剑招可以包含,但却也体现出他心目中那剑道的至高气息。
他陡然想起师父给他说过布衣战白袍时所描述的剑法。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剑出有灵”。
这一剑剑若流星,偏偏又变化万端,其中蕴含的后招,以他一品的武学境界,竟然也是一时看他不清!
他索性闭上了眼,而就在那紫电,即将刺中他咽喉的瞬间,就在身边,忽然亮起万道剑光!
我亦有剑。
他带着简春熙游玩,简春熙最喜欢听一些小故事,每每有说书先生他都会被拉过去看一看。
长安有一处酒馆,比旁的酒馆多了一个三点水,据说是白衣柳辞留下的,讽刺这店主人人心不足,已得画蛇仍自添足。柳辞评后这家酒馆日益落寞,却在换了老板之后火了起来——毕竟与柳辞相关的故事就像和笑倾城想关的剑法一般,总能吸引许多人。
原老板赎回店铺,却又重新落魄了下去,往复几次,终于是认命了。
在这家酒馆时,说书人讲了个故事,唤作万剑归宗,说是将天下剑法剑意化在一招之中,天下无敌。
简春熙嚷着叫他练,他知道这不可能,剑法岂有穷尽,又岂有“宗”这一说。
但他终是练了一招。
唤作万剑齐发。
万剑归宗未尝不可,不过却不是融天下剑法,而是融胸中剑意。
只见万道剑光,将那紫电流星团团裹住,这紫电流星虽然是锐利无匹,但在这万剑之中,竟然也是难进半步,就这么硬生生地停滞在空中。
任意一道剑光,撞上那紫电流星,瞬时破碎,但是旋即有另一道剑光补上。
面前的紫电流星的光芒越发黯淡,虽然连破数百道剑光,却终于还是招意已尽,无以为继!
剑落!
剑起!
又是一柄剑,一把短剑,这一柄剑通体透明,长约一尺,原本是似乎浅黄色的晶体,雪光之下,又折射七彩弧光,迷人耳目,甚是奢华。
“此剑名为琥珀光。”那女子的声音随剑而至。
琥珀光和方才那把紫色的长剑幻作流光飞舞,已然出现在北门的面前。
北门吐一口浊气,剑光画圈,凌然不惧!
巫凉戈的的剑法,以清、奇、古、怪四大特性为主。
剑法缥缈,不带一丝烟火气,似剑中之灵,此之为“清”;
变化多端,别出心裁,此之为“奇”;
每一剑每一招似乎皆有传承,让人能够想起上古幽深的剑法,此之为“古”;
而其中变化特异,又与原来剑法完全不同,让人防不胜防,此之为“怪”!
若是寻常剑客,见到她的剑法总会有一两招觉得熟悉,进而下意识的用处应对的剑法,于是就会下意识的中招——因为那剑招已然变了。
巫凉戈是蛮族最神秘的将领,她武艺高超,聪明绝顶,却又因为蛮族的风气而无法被委以重任,这反而造就了她多面的能力和性格。她沙场对弈不逊色于人类名将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