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和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平日也不会多劳累,以修养为主,然而圆空大师圆寂这等大事,而沈文和又是受过圆空大师大恩的。
故而今日一知道消息,沈文和沈采苡等人,便换上素净的浅色衣裳,直奔普安寺而去。
普安寺却闭了山门,言说普安寺要闭寺百日,其他的,便没多说。
沈文和沈采苡只能回转。
因为圆空大师对沈家有恩,故而沈家从今日起,百日内食素,也是感念圆空大师的恩德。
沈文和接到四皇子消息时候,刚从普安寺回来没多久,刚用完午饭正在小憩,没有耽搁,他便悄然出门。
四皇子比他晚一些到,到了之后,四皇子关心看沈文和:“和甫瞧着面色不好,可要再让太医看看?”
其实沈文和已经好多了。
“下官已经好多了,只是今日奔波了一番,有些疲累才会如此,多谢殿下挂心。”他谢过四皇子关心,才道:“殿下传下官来,是有何吩咐?”
四皇子请他坐下:“是有些事情,想与和甫商量。”
“殿下请讲。”沈文和恭敬回应,心底惊奇,还是第一次听四皇子用商量的口气和他说话。
四皇子做了一个请喝茶的手势,道:“和甫唤我明嘉便可。”
梦境里,沈文和直到后来,也没称呼过他一声“明嘉”,反而一直“殿下、殿下”的叫着,但是叫方承嘉,却一直是叫“子善”。
四皇子觉得这样,和未来的大舅兄不够亲近,还是互相称呼对方的字,才更像一家人。
沈文和沉默了一瞬。
四皇子似乎从来不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今日这般所谓何事?
他又有一种,四皇子隐隐在讨好他、和他打好关系的感觉,可事实上,明明是自己和妹妹希望能够借助四皇子,来对抗三皇子和六皇子。
“殿下,礼不可废。”沈文和还是不愿意越矩,四皇子却道:“我真心视和甫为师为友,和甫这般”
沈文和之前和燕王相处,大部分时候,都谨慎君臣本分,回话的时候看向四皇子,却也不是直视的,而是稍微垂了眼睑,以示恭敬,此刻听着,便忍不住抬头看了四皇子一眼。
四皇子面色真诚,却不是再说虚言,也不是再演什么礼贤下士的把戏,而是发自内心如此觉得。
沈文和心底便觉得熨帖。
他自认并未曾帮助四皇子太多,毕竟他自己如今也才入官场没几年,无论是官职还是历练,都不够高,给不了四皇子太多的帮助,他能做的,便是尽自己所能却辅佐四皇子罢了。
却没想到四皇子看着面色淡漠、似乎无情,其实却也是外冷内热的性子。
沈文和不忍再抚四皇子好意,他顿了顿,叫了一声:“明嘉。”
终于让沈文和换了称呼,四皇子便觉满意,才说起了正事。
“昨夜圆空大师圆寂前,曾把我叫去,说了一些事情。”四皇子信任沈文和,虽然未曾把梦境经历告诉沈文和,但所谓的“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大靖朝即将由盛转衰”、“民生艰难、朝政昏乱”、“不得不变”等等圆空大师冥冥中感悟到的讯息,却毫不保留告诉了沈文和。
沈文和熟读史书,虽不是史学家,却也懂这些到底,他忍不住点头夸赞:“圆空大师虽是出家人,却心思通透,才思慧杰。”
沈文和心底有些难过,他觉得,圆空大师和另外几位大师会忽然集体圆寂,乃是为了给他治病的缘故。
他心底念着这份恩情。
听四皇子说到,变革者或许会效仿“武帝灭佛”的举动,故而圆空大师为了普安寺考虑,把普安寺的田地十之**献于朝廷,并有大靖朝另外五分之三的寺院,也会如此做时候,沈文和忍不住动容。
不管圆空大师做此事的动机是什么,他此举,着实是善。
而圆空大师能够这般果决,削弱自身求存,光是这份大毅力、大决断,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古往今来,急流勇退进而保全自身者,总是极少,大多人都眷恋权势财富名声,不肯松手,从而断送了性命。
沈文和轻舒一口气。
两人静默了一番,默默悼念几位高僧。
之后,沈文和才问道:“那些地契,殿明嘉你是否已经献于陛下?陛下可说,要如何处置?”
“自然已经呈上。”四皇子颔首,“今日请和甫来,便是为了商议处置这些田地的问题。”
沈文和迷惑这些田产,可是献于隆安帝的,而不是献于四皇子的,四皇子叫他来商议如何处置田地问题
“陛下想让明嘉来负责此事?”沈文和心中一动,忍不住急切问道。
见四皇子颔首,沈文和眉心微微蹙起隆安帝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明白,他无意让四皇子为储君,故而不给四皇子实职,怎么今天,却改变了主意呢?
而且四皇子若是接了这差事,以后便会直接站在三皇子和六皇子的对立面,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还能算作是三皇子阵营的一员,联合对付六皇子。
可如果四皇子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那以后,又如何能让人相信,他能担起大事呢?
瞧着四皇子模样,是想要接下此时的,叫他来,只为了商议具体办法。
想的很多,但其实只是片刻的沉吟罢了,沈文和便问:“明嘉是否已经应下此事?可有了处置的章程?”
四皇子轻抿一口茶水。
“之前圆空大师说道,大靖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