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庆不停地用望远镜盯着那几个哨所观看着敌人。这时,他与郭庆手心都涔出冷汗,省怕让敌人发现。
但还好,那几个哨所的哨兵始终没有注意到这一侧。可更危险的在后面。
郭庆从怀中措着了一面旗子,挥舞了几下。河对岸立即窜出近两百人。这也无奈,虽然章楶未到雪泥堡观战,但也料到了重伤员不会少,这些重伤员既然失去了战斗力,走路也不会很方便了,得抬着回去。所以除了送一百名勇士入城支援外,又派了近百人护送伤员回去。另外,他们还要携带“物事。”
近两百号人歪歪扭扭的从冰面上走过来,立即隐到山峰的背影处,一部分人将背包放下,又扶着那些重伤员回去。但这些仅是一部分伤员,完全失去战斗力的,才享受到这个待遇,象李平那样的伤势,都没有换下来,当然也没有办法换,那样换的话,最少得换走一半人了。山顶上的官兵继续用一道道绳子将这些生力军拉上来,还有那些背包。
魏宗庆打开背包,里面是许多小陶瓷瓶,一个瓷瓶不足两斤重,但数量不少,有三四千个。
郭庆又说明了它们的用法。
魏宗庆眼中有些狐疑,郭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原来是它……”
有了它们,再加上一百生力军,无疑是如虎添翼。可城中的兵力仍少得可怜,依然只有六百余人,明天继续会象恶梦一样。
然而后方的支持只能如此了。
郭庆未多说,继续看着那些人扶着重伤员离开,又看着这些人入堡,又时不时看着夜空那轮明月。月始缺,可这是下半弦的月亮,月光正是明亮的时刻。因此郭庆的一颗心始终也在悬着。
直到所有人一起撤走,他才长松了一口气说道:“老魏,我也走了。”
“一路保重。”
“你更要保重。”郭庆拉着魏宗庆的手说道,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小心地走到对岸,然后从林中牵过他的战马,翻身上马,自小道向环州驰去。
这时他又幸庆今天的月光了,否则这条小道真难走啊,特别是在这黎明时分。这时,庆州战役也进入了黎明时刻,接下来的局面看上去会越来越糟糕。挺过去了,天就亮了,挺不过去,天就会漆黑一团。
另一边,有人对这个月亮恨之,有人则爱之。
“前面就是龙蟠镇,要不要息一会。”一名指使气喘吁吁地说。
“赵进,不能息,还有好几十里地要走呢。”刘昌祚道。
“可刘将军,你看看哪。”
这么远的道路,并且进入庆州地界后,八成是冰雪的崎岖山道,赶到这里,个个都人困马乏了。
刘昌祚扭头看了看大伙,说道:“集结。”
三军在这个土塬子上开始集结。
刘昌祚说:“各位,某知道你们很累,我同样也很累。”
传令兵一字一句传达下去。大家静静听着,为什么王巨将他与王君万两旅留在后方,那是最后的底牌,用来一决胜负的。各营的兵乃是表现最好的兵,并且王刘二人一直是他们的长官教官,相互熟悉了解,两人在军中也有着威望。但现在迫于无奈,只好让刘昌祚的旅调到凤川寨。
刘昌祚又说:“各位,我们此去,是因为西夏分出四万多兵力,进驻于荔原堡。明公害怕凤川寨有失,才将我们调往凤川寨。但据下午章通判送来的消息,夏寇早上就调出大量游骑,前去华池城与凤川寨打探,想来西夏人也得知了凤川寨兵力空虚的情况。而荔原堡到凤川寨不足五十里。敌人又有许多骑兵,如果他们明天早上分兵凤川寨,甚至中午就有先行军赶到凤川寨下。”
“也就是我们如果不抢在日午之前,抵达凤川寨下,到时候必与夏人在野外相遇。那时我们更加劳累,又是在野外,我们手中又只有简单的兵器,那怕敌寇派出数千骑兵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必会三军溃败。并且老天也给了我们帮助,让月色如此明亮,所以我们不能休息,必须还要以更快的速度赶路。当然,你们宁肯大败,被夏人屠杀,也要休息,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谁不怕死?
别看好水川的宋军表现得那么壮烈,但如果有可能,他们同样也不想死。
这比什么激励都管用,三军都强忍着两腿的酸痛,继续上路。
“不过今天晚上的月色真好啊,”副将杨俊说道。
若不是这个月色,那么行军速度会更慢,时间同样变得更紧张。
另一边,则有人看着这月色,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九营官兵顺着河冰上飞快地前进着。
不过有的人悟性差,没有学好,所以时不时摔倒在地,然后发出一些响声。
种谊不停地低声说:“要小心,要小心。”
特别临近府城寨,这里离环州境内很近了,而顺着河流两边,陆续地都有一些村寨。只要有人看到了,指不准消息就传出去。
特别是这个月色,四千多人哪,在河中滑冰,多显眼哪。
“娘娘的,月色怎么这么亮?”种谊轻声骂了一句。
而且随着黎明到来,月色越来越亮,明亮的月光几乎都将星光隐了下去,四周的崇山群岭清晰可见。
但他还不是最苦恼的,最苦恼的是在安疆堡东边的那群人。
高敏看着头顶的夜空,都想扯一块布将这个亮饼子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