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吴充愣了一下。
王珪在边上解释道:“王巨前去泉州,刻意绕道和州,在和州境内寻找了两天,最后在一处默立许久。有乡绅询问,王巨说我梦到这里是我前世生活之所。乡绅刻意巴结,说明公前世一定是一个大人物。王巨说,前世我只是一个很穷困潦倒的教书先生。说完,又捐出两千贯钱,让当地百姓组织起来,兴修了一个学堂,还修了几条道。”
“我知道了,难怪今年那些海商们刻意弄了五船粮食运到和州,因为港口水位线浅,还差一点出了事故。难道王巨前世当真是在和州长大的?”
这太扯了。
王珪吃吃乐了起来:“吴公,你能知道前世做了什么?”
吴充摇了摇头。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巨要去南方,而江东圩也是他提议朝廷大肆修建的,于是梦到了这个前世。”
吴充突然醒悟。
王巨编著那部大部头“杂学”书籍数学,一是研究算与形(代数几何),二就是研究事物变化的规律。
然而王巨本人也没有否认神灵不存在,只是认为神灵可能不是人们所想像的那种神灵。
其实这世界无神论者很少很少的,也许这个梦做得比较真实,让王巨信以为真了,然后南下时真的去找自己的“前世”所在。
这哪儿能找到,因此找了两天,才找了一个似是似非的地方,说这里就是我前世生长的地方。
但皇上说的不是这神马的前世,而是指王巨连这个似是非是的前世故乡都十分重视,又岂能会不重视真正的故乡,故土家园?
况且宋朝很繁华,当真在海外做一个海外王比在宋朝做一个位极人臣的重臣好吗?
这就是赵顼给移民一个定论。
于是吴充立即默然不语。
不过赵顼又说道:“这样,王公,你拟诏。问一下王巨海外各安居点的情况,以避免朝堂产生不必要的争议。”
“陛下,此策甚妙。”王珪道。
诏书迅速下达到王巨手中。
王巨从容地回了一道奏章。
海商需要朝廷支持,有了移民。才能开发海外,才能有更多的海外出产,才能有利润。其实这个王巨以前就说过了,不过又说了另一件事。海外也有许多强大的国家。
在另一个时空,元军曾派出一支军队远征过南海的爪哇国与闍婆国。在答哈,葛郎国王哈只葛率十万大军作战,三战三败,哈只葛只好投降。然而因为元军少,又不适应当地的气候,最终不能坚守,且战且撤,逃出南海。那次出征,元军伤亡不大,似乎只死了三千人。
不过这也说明了几个问题。南海诸国军事力量不行,否则那次元军会败得很惨。其次这些国家也不可小视,即便败了,也不易被征服。最后就是这些国家人烟也比较稠密了,否则不会募集了十万军队应战。
元军也犯了宋朝的病,轻视了,听说南海产香料,大军未发呢,便将南海纳入福建行省,他们知道南海有多大吗……
现在也是如此。在南海主航道,也就是在马六甲海峡两岸,已经出现了一些强大的国家,虽不及宋朝。但能与交趾相仿佛了。
所以王巨说,若是宋朝能灭掉交趾,宋朝海商在南海这些国家也会受到尊重。但若是灭不掉,那就会让他们轻视,以后贸易会困难重重。
影响是有一点的,也不过在占城那边罢了。
然而宋朝君臣哪里知道?况且王巨就要动手了。也没有时间去验证。
于是海商们这才捐赠粮食,又向朝廷贷绢,以便让广南军队迅速平灭交趾。
这叫共赢,朝廷就不要多想了,想得多,将事情弄得过于复杂,反而不美。至于为什么海商要贷绢,这么多百姓迁徙到海外,开始时得养活他们,提供物资,又要修建船舶,虽然盈利颇厚,可开支同样巨大,手中可能没有多少钱帛了。这是海商们的善意,也是海商们的经营,既然他们承诺两年后偿还,由着他们去吧。况且如今近千户海客,上千艘海船,造价几何?还害怕这几百万贯绢贷不会偿还吗?
不过海外如何规划,海商们也有他们的团行,朝廷可以发诏书,询问泉州的葛少华,与我没关系。
朝廷可能不相信,但王巨得撇清关系。
不能让朝廷真的以为自己控制了所有的海商与移民,那样麻烦就真正来临了。
随后王巨又说了迁徙的百姓,这次旱灾造成迁徙的百姓又多了起来。
可不迁徙,难道让他们活活饿死?就是迁徙了这么多赤贫百姓,听说东南还饿死了许多百姓。
为何东南鱼米之乡,略有灾害,就发生了如此惨状?人口过稠密。
也不是如此,主要是朝廷将东南粮食一起调到北方了,本地仓储并没有多少储粮。否则以东南粮产,就是连年灾害上两三年,也不至于饿死许多人。
况且这些百姓迁徙到海外,消费有限,每年还要寄钱帛回来,又养活了多少家属亲戚?
王巨写好了奏章,派人将它送到朝廷。
但没有解释那个绢贷如何用的,还有现在两广的募兵练兵,以及广南西路如此大规模的市易。也不用解释,否则何来的便宜行事之权?
不过朝廷这次下了一道明智的诏令。
准许了王巨的进谏。
从此以后,只要是北调的粮食,无论是商粮或国粮,只要不是调向外国(指倭国与高丽),任何市舶司不得抽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