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中有好一阵的静谧。
半晌之后,姜太后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太妃们便安心地在慈安宫颐养天年吧,哀家,就不奉陪了。阳秋的婚事。你们也不用操心了。”
赵贤太妃面上一顿,姜太后却已拂袖而去。裕太妃紧随其后。
阳秋长公主对着赵贤太妃等人鞠了一躬,也步履从容地跟了上去。
“她什么意思!”
楚贵太妃率先指着殿门口怒声道:“她是太后就能在这内宫之中横行霸道?咱们再不济,也是先帝的妃嫔!先帝驾崩前,我与赵姐姐的份位可还在她姜茗昭之上!”
姜茗昭乃是姜太后的闺名,邬八月记得很清楚,在清风园时曾听邬国梁唤姜太后“茗昭”。
四妃之位,也要排个贵德贤淑。姜太后在太宗朝时乃是姜淑妃,楚贵太妃、赵贤太妃都在她之前。
姜太后也就是命好。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
否则依着赵贤太妃、楚贵太妃的娘家势力,如果她们有儿子,这江山会落在谁的儿子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赵贤太妃拉住楚贵太妃,道:“算了,消消气,她现在是太后,掌后|宫大权,我们哪能得罪了她。”
赵贤太妃叹息一声:“我们这些老东西这辈子也都要活到头了,计较那些没意思。我担心的,是阳秋那丫头。”
楚贵太妃皱眉道:“姜茗昭她什么意思?”
赵贤太妃冷冷一笑:“她没什么意思。今儿来和从前来一样,不就是为了显摆显摆她现如今的地位。抬出阳秋来,说是同我们商量。实际上却在告诉我们,阳秋的事儿,我们管不着。”
楚贵太妃顿时冷嗤道:“平民出身,果然就只有这点儿见识。”
“好在皇上倒不糊涂。”
赵贤太妃顿了顿,对楚贵太妃道:“改明儿你同我去皇上跟前求个恩典。”
楚贵太妃疑惑道:“什么恩典?”
赵贤太妃笑着看向邬八月,邬八月疑道:“外祖母有何吩咐?”
“没有什么吩咐。”
赵贤太妃拉过邬八月的手,道:“我去皇上跟前求个恩典,让他看着欣瑶和静和长得像的份儿上,给欣瑶封一个郡主封号。”
邬八月顿时瞪大眼。忙道:“外祖母,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我说可就可。”
赵贤太妃拉住邬八月。邬八月摇头道:“欣瑶还那么小……”
“那么小怎么了?郡主之名,那也是欣瑶实该有的。”
赵贤太妃微微有些恼:“兰陵侯爷是怎么回事?迟迟不上表请立世子。复儿要是成了为兰陵侯世子。那初阳也能被称一声小世子了。”
邬八月抿了抿唇。
她不希望儿子女儿在这般小的时候就这么打眼。
虽说……现在他们也已经够招眼了。
赵贤太妃心意已决,邬八月再劝也没用。
进一趟宫,可真是次次都让人觉得心力交瘁。
辞别赵贤太妃和楚贵太妃,邬八月坐上了出宫的轿辇。
坐在轿中,邬八月抱着欣瑶,还在想着今日姜太后和阳秋长公主脸上表情的各种细节,希望能够从中分析一下她们都在想些什么。
摇摇晃晃的轿辇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朝霞慌张地掀开轿帘,低声而急促地道:“姑娘,撞上御驾了。”
邬八月顿时睁大眼睛,不敢耽误,立刻从轿中钻了出来,和所有人一起静静地站在了宫道红墙边缘,蹲膝躬身。
静鞭声响,宣德帝朝着这边越走越近了。
邬八月隐约听到有人问前方是谁,有人答是兰陵侯府的高大奶奶奉慈安宫赵贤太妃口谕,携一双双生儿女进宫请安。
然后邬八月觉察到,一双黑底龙纹皂靴停在了她不远处。
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原来是复儿家的,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