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娇还奇怪。问她:“怎地,你一向喜欢吃,今日怎么不大爱吃了。”
黄蜻蜓又捡了一颗,把里面的花生仁咬出来细细咀嚼,道:“就是因为往日太喜欢吃了,倒把牙齿吃的疼。不大敢吃了。”又像掩饰什么似的道,“不过心里还是馋的慌。”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插在瓶子里的梅花。
陈雪娇不疑有它,真的以为她的牙齿疼才恹恹的。
陈雪如和王静好在绣帕子。用的是不常见的凸绣,先将棉花或废线团成一团,用线把棉团钉在刺绣纹样内,有的在棉团上用薄绸封好,然后再将原定针法绣上去。这种绣法极其复杂多变,一般人家都不怎么绣,也绣不好。雪如算是心灵手巧的了。绣的依旧不满意,一张帕子拆了绣绣了拆。静好因为打小跟着娘学过的,绣起来很轻松,一张帕子绣了雪,雪里一支红梅,栩栩如生,离远看,给真的一样。
这样的帕子放在二姑文英的铺子里头卖。很抢手。过年了,大姑娘小媳妇没有那么大规矩。闲日里经常去镇上逛,添个帕子买个头巾是常有的事。一开始,陈雪娇提议把静好剪的窗花放在文英铺子里寄卖,没成想剪的窗花不消一日就卖光了,静好这才起了心思卖帕子。…
自打上回在镇上摆摊卖帕子遇到了去烟花巷的爹,她是再也不愿意去镇上了。
在文英铺子里寄卖帕子。虽然钱不多,到底是个进项。李氏很大方,把那钱都让静好自个留着,笑着说是她日后出嫁压箱底的钱。
陈雪娇看黄蜻蜓发闷,拉着她进里间耳房看姐姐们绣花。
黄蜻蜓和静好的感情比一般人深厚。也是因为两个人俱没了母亲的缘故。
屋子里暖烘烘的,映着窗子外头的雪,窝在炕上绣花、喝茶、闲聊,显得非常闲适。
“这帕子绣的好,梅花给真的一样。”黄蜻蜓拿起炕上笸箩里的帕子,细细摩搓着。
梅花又让她想起了一身黑色丝袍的陈齐林,梅花的汁水沾染了他雪白的袖口,不知道能否洗的掉。
想到这里脸色一红。
静好看了她一眼,手里的绣花针翻飞,笑着说:“你喜欢就拿去。”
“真的?”黄蜻蜓拿着帕子,脸贴着梅花的那一边,满心里都是柔情。
陈雪娇窝在炕上,懒洋洋的舒展了身子,泡了一碗炒面茶喝。她不会绣花,连着绣破了两个帕子,干脆不锈了。李氏担心她日后到了婆家会闹笑话,要求她每天绣几针,别的倒也罢了,总不成日后的嫁衣也要别个帮忙。
雪娇嘴里答应着,离了李氏的眼,依旧我行我素。
这时,门帘掀开,一阵浓郁的香气扑进来。
陈雪娇朝门口往去,只见雪姚手里拿着一块绸子进来了。”哎呀,好热闹。”雪姚跨进门,不等别人打招呼,自己先盈盈笑开了。
她一向看不上这些堂妹们,怎地今日不请自来了。
“静好越来越出挑了,雪如也是。”雪姚觑着眼睛细细打量雪如和静好。
她们两个俱穿着家常的小袄,朴朴素素,倒也清爽大方。静好本来就生的漂亮,眉眼里藏着说不清的冷清和明艳,一件家常的袄子披在身上也掩盖不住她的风华。
“雪姚姐。”雪娇几个俱都站了起来,给雪姚让座。
雪姚并不坐下,伸手抹着静好身边的帕子,细细看了一回,满眼里都是惊叹,着实夸奖了一回。
来者是客,何况是一个堂姐。雪娇给雪姚冲泡了一晚面茶,焦香的味道溢满了屋子。
雪姚依着静好坐下,把手里的粉色绸子放在炕上。接过雪娇的面茶喝了一口,涂抹着鲜亮凤仙花的指甲轻轻叩响碗沿。
“好鲜亮的绸子。”黄蜻蜓伸手抹了抹绸缎。
如水的丝绸铺排在炕上,散发柔亮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苏杭。
雪姚微红了脸,探起身子,露出瘦削的锁骨,抿嘴一笑道:“实话说,我来是求静好妹妹一件事的。”
静好惊愕,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道:“求我一件事?”
陈雪娇竖起了耳朵。
雪姚摸了摸静好的手道:“都知道表妹的活计好,绣的花鸟给真的一样。我找你来,是想你帮我绣”
雪姚的脸红了。
刹那间,屋子里的女孩儿脸都红了。她们都知道,这是要绣嫁衣了,未出阁的闺女儿议论这样的事情未免害羞。
雪姚咬了咬牙:“我自己绣了,因绣的不好看,被我一剪子毁了,只能央一央妹妹了。”
雪姚要去丁府当贵妾,整个陈家都知道,只是没有摆上明面而已。
静好的性子一向柔和,最看不得有人相求了,微微一蹙眉道:“表姐想要什么样的?”…
雪姚知道静好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是头一回绣嫁衣。把粉红色的绸缎摊开来,一一说给静好听:“要收腰,拖地三尺,衣裳绣上大红色的凤凰,边上用牡丹锁一道……牡丹也要红色的,一定是正红色的丝线”
雪如接了一句:“粉红色的衣裳配大红色的凤凰会撞色,会不会不出彩。”
雪姚看了雪如一眼,上扬的眼角有了一丝凌厉,转瞬即逝,换上了一副柔婉的表情道:“无妨,就这样,表妹,我相信你的手艺。”
并不解释为何这么绣,陈雪娇心里透亮的很。贵妾在贵也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