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娘前夫听雪娇提到去官府对峙,当下便心虚起来,依旧死鸭子嘴硬:“我今儿就来讨要我媳妇。”
陈雪娇盯着他冷笑,转身对围观的人群道:“我娘和我姑姑开这间绣坊,请的俱是婆家不容娘家无依靠的孤寡人,我们做的到底是啥生意,街坊邻居可是看的眼睛清亮,若是我们做的是那等下三滥做贱人的生意,不消别人动手,咱们街坊邻居也容不下。”
一席话说的众人直点头,杨柳枝巷本就不是商业街,周围住的俱是几十年的老邻居,闲来无事一聊绣坊里的孤寡人,人人只有同情的份,如今听雪娇这么*裸的提出来,俱都点头附和。
“挨千刀的,不若我一头撞死,省的整个绣坊因我而被泼上污名。”兰娘忽然哭了起来,“这是我那前夫,各位大娘婶子姐姐妹妹,大家同位女子,我若真是在夫家过得下去,也不会走向那和离的路子。这前夫把家里房子、地俱都赌没了,手里一有钱不是赌便是嫖,我劝两句,便将我往死里打,我肚子里七个月的孩儿竟被他生生打的落了胎,这还不算,我那前头婆婆是个见钱眼开的,不知听了谁的混话,把我那死去的孩儿风干当成生药卖进药铺子……最可耻的是,他输了钱,竟然将我卖给村子里六十岁的光棍当老婆,我不从被他拖着打了三天,要不是我拼着一口气,早已经死了……”…
兰娘边哭边说,说到那死去的孩儿,整个人突然发疯一般,从徐氏怀里挣脱,挣扎着跑到前夫身边,趁他不防备,狠狠朝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嘴角的血溢了出来,男人杀猪一般嚎叫还不忘朝兰娘肚子上踹,兰娘发了狠死死咬着不松手。
人群里炸开了锅,有叹的有骂的,一些抱了孩子来看热闹的妇人,颠一颠手里的孩子,咬牙切齿的骂那前夫。混账东西,自己的亲生骨肉竟然卖进生药铺子,心得是什么做的,死了都不知道十八层地狱容不容。
那些绣娘无一不泪流满面,是呀,哪个妇人不是年华青葱过,水葱一般的年纪期待寻觅个如意郎君嫁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不做别的他想,可最后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得在芳华消逝的年纪靠着自己讨生活。
不等李氏、文英、徐氏去拉兰娘,围观的妇人便跟着扯兰娘前夫的手臂,妇人当中站着的粗壮汉子见他这么欺负一个孤寡女子,血气上涌,在老婆的怂恿下死死按着前夫的腿脚,前夫被按到地上不能动弹,兰娘心里头积攒了许多年的恩怨终于爆发,生生从他手臂上咬掉块肉下来。
正闹的不可开交,韩掌柜带着一身皂角打扮的人来了,一看便知是捕头。
众人不等兰娘开口,便七嘴八舌将开来。
“这等下三滥的人,该杀。”
“不仅仅该杀,游街被拍死才好呢。”
捕头早已经晓得这起公案,加上韩掌柜的打点,当下便顺应民心上去提溜兰娘前夫的领子喝命一声:“走!”
那前夫早吓得瘫坐在地上,一手臂的血,先前打人的威风在也没有了。
“先押进班房,不过绣铺要出个人当认证。”捕头客气的朝李氏行了一礼。
众人拿那烂菜叶子砸兰娘前夫:“我们街坊都是人证。”
本来兰娘想亲自当人证,但她这个样子,只怕咬红了眼,见了前夫不等说话便杀了他的心都有,这种状态实在不好过堂。最后,还是徐氏一拍胸脯跟着捕头去了,打人砸纺机时她在场,她一副厉嘴,给说书似得,把事情始末枝干末节一字不落的呈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