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缓缓停下来,大灯照射到的地方,皆是一片石棉瓦搭建的厂房,每间房子的间距都很窄,薛洋实在想象不到,夏树的家竟在这个地方。
“我送你回去吧。”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没我从小就在这片混,闭着眼睛都能走。”
薛洋什么话都没说,顶着雨从后备箱拿出一把伞,高档皮鞋踩出一片雨花,西裤一会儿就湿透了。
夏树有些不好意思:“真麻烦你了。”
薛洋没吭声,默默地替她撑开雨伞。
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夏树停在了一间平方面前,在男人惊讶的目光,她翻开地面上的红砖,从里头掏出了一把钥匙,她记性不好,时常丢三落四的,防止丢钥匙进不了家门,索性藏在板砖下面。
吧嗒,她打开灯,节能灯亮起来的霎那,薛洋满眼都是震惊。
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没有卫生间,厨房跟客厅连在一起,卧房小的仅能容下一张床,他不由得联想到印度的平民窟。
滴答,滴答……薛洋抬头,只见天花板上挂着一排排水珠。
夏树驾轻就熟的从厨房拿出几个塑料盆开始接水:“老房子就是这样,没关系,你先回去吧,我可以搞定。”
有的人表面成熟,心理幼稚,幼稚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的人表面幼稚,心理成熟,成熟的令人心疼。
薛洋走到她面前:“别忙了。”
“那怎么行。”
“去我那。”
“哈?”她的嘴足以塞下一颗鸡蛋,顿了顿,夏树半开玩笑:“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薛洋冷着一张脸:“有什么不好?”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小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无论怎样,这里都是她的家,薛洋收留她一夜,又不能收留她一辈子。
“我还是习惯在家里,明天找人把房顶修一下就好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电灯泡忽然炸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估计是受潮导致的,望着眼前的漆黑,夏树第一次领略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滋味。
“有东西需要收拾吗?”
黑暗中,她默默地摇头。
“走吧。”薛洋旋身走到门口。
出门、锁门、放钥匙,动作一气呵成。
车子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夏树头靠在车窗上,嘴巴里呵出一股气,她在车窗上画了个笑脸,还没过多久,水蒸气就把笑脸变成了哭脸。
“你妈妈得了什么病?”薛洋看了一眼车窗上的涂鸦。
“工作的时候摔了一跤,颅内出血。”如果不是那样,她们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厂长怕承担责任,便把之前住的宿舍无偿赠送给她们,当做医疗赔偿。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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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电梯,夏树忍不住问:“门卫好像很怕你。”
薛洋面不改色道:“前年因为停车位的问题,我告过他们。”
嘶……律师果然惹不起。
他的住所虽然没有陆毅臣的别墅那么夸张,但是相对来讲,也算是一栋豪宅。
一百二十平,上下两层,装修风格偏冷色系,除了家电以外,便是一些藏品,他比较喜欢古董,木头架子上摆放着古朴的碗碟跟茶壶。墙上有水墨画,也有现代主义的油画,两种不同的风格,竟融合的毫无违和感。
最让厅里的钢琴,屁股后面带掀盖的,这种琴她只在大商场里见过,当时刻意看了一下价格,最便宜都达到十几万,不晓得薛洋这个多少钱。
薛洋正在挂衣服,回头便看见夏树坐在钢琴面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的手指很漂亮,又细又长,指甲泛着淡淡的粉红色,这种手最适合弹钢琴了。
薛洋不由得停下动作。
可当《两只老虎》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男人默默地上楼。
再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浴巾跟一件男士衬衫。
“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我会叫人送干净的衣服过来。”
夏树接过来:“哦。”
“客房在主卧隔壁,里面有独立卫生间,洗漱用品在柜子下面。”
交代完毕后,薛洋看了看钟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揉了揉眉心:“早点睡吧。”
“好。”
洗漱完毕,夏树穿着薛洋的衬衫,躺在床上数羊。
奇怪,以前在公交车上也能睡着,今晚怎么了?床很舒服,被子也很软,为什么丝毫没有睡意呢?
无独有偶,今晚失眠的不止夏树一个。
露天阳台上,陆毅臣凭栏而立,手指夹着一根薄荷烟,感觉到身后有脚步,他下意识的掐灭烟蒂。
“怎么还不睡?”她没有睡意是因为时差问题,想不通他为何还不困。
陆毅臣旋身,望着她道:“你先去吧,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夏茜一怔,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冷落过自己,突如其来的落差感让她备受打击。
“阿毅,你有什么心事吗?”
莫名的烦躁感袭来,语气不由得加重些许:“我说了,你先去睡。”
夏茜的脸刷得一下变得苍白:“你生我气了。”
不久前她旁敲侧击的告诉他,爸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希望能再想前两次一样伸出援手,陆毅臣表现的很冷淡,甚至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瞬间让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我没有生你的气。”
夏松涛打的什么算盘他清楚的很,但这件事跟他今晚失眠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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