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此事被今天的那个孙主任知道了,韩锦程立马就要被抓紧中统的秘密监狱中。
胡瑞龙没想到昨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
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一股暖流在回荡。
韩锦程对于胡瑞龙的反应也觉得暖心,他笑着低声说道:“胡老师不用担心,若是我所料的不错,李容应该也出事了。”
胡瑞龙微微一愣,想起韩锦程之前提起周长安死在赖老七一伙手中,那么赖老七一伙未必会放过李容。
“为了钱财吗?!”
他低声一叹,面色有些不自然。
这是个极度扭曲的时代,普通人食不果腹,富豪之家山珍海味尽享,再加上国外列强的侵略,租界的异样繁华,都让国内的整个社会割裂开来。
这是个极坏的时代。
韩锦程想要问起胡瑞龙有关共产党的事情,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饭菜一一上来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胡瑞龙要了瓶白酒,两人碰盅喝过几杯之后,胡瑞龙问起韩锦程毕业之后的打算,韩锦程面色微红,目光闪亮,心绪有些激动的说道:“我要当大官,手掌大权,恢复韩家的荣光,嘿嘿,当不了大官,像杜五爷那样被人尊敬,势力庞大,也不错啊”
说到动情处,他的双眼隐含泪花。
这番话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韩锦程想要掌握权势报仇,但他已经无心再经商,再建立商贾豪富的韩家了,三年的颠沛流离,坎坷生活,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了底层民众的困苦和心酸。
他想要为普罗大众做些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现如今,除去复仇之心外,他十分的迷茫。
所谓的目标,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他自己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复仇,何其遥远?
或许,他只是潜意识的给自己一个活着的希望,活着的理由。
看到韩锦程这个样子,胡瑞龙不知道他这个心爱的学生,如子侄一般的后辈是真醉还是假醉。
只是,他感觉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煎熬和酸楚。
韩锦程的家中变故他听韩锦程模糊的说起过,只是不知详细的情况。
胡瑞龙深吸了口气,他的大脑突然冷静下来,或许,吸纳韩锦程入党之前,应该对韩锦程的背景进行一次审查,他相信只要解开韩锦程的心结,这般阳光、热爱国家、民族的青年将会是党组织的有力后备力量,韩锦程会投入到革命的崇高理想中。
昨日韩锦程的随机应变虽然导致了周长安的死亡,有些过火,但也从侧面说明了其思维敏捷,性情果决,这般优秀的人才,是党组织地下工作者急需的。
胡瑞龙感觉到因为想要复仇的韩锦程思想上不免有些偏激,他沉静下来,现在还不是跟韩锦程摊牌的时候。
他想要今晚就与学委shu记董如海见面,向其汇报吸纳韩锦程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会侧面的引导韩锦程的思想。
许是之前借酒劲发泄内心的苦闷,触动了韩锦程憋了好久的情绪,再加上胡瑞龙旁敲侧击的问起,韩锦程说了不少过去的事情。
他虽然精明,也有心机,但城府还未深似海,还不像历经人生沉浮的老年人胸有山川之险,情感深藏,神经坚韧。
韩锦程需要通过倾诉来缓解压力。
“嗯?”
“怎么了?”
正在这个时候,两人感到外面一阵骚乱,宏源饭庄的伙计和负责人都跑了出去,透过窗户,两人发现此时的街上满是各色表情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所有人聚集了起来。
受到突如其来的嘈杂环境的冲击,韩锦程精神一清,酒劲顿时消去了大半,理智的恢复,让他止住了心中情绪的激荡。
“走,出去看看。”
胡瑞龙当先出去,韩锦程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号外,号外,最新的联合日报”
“宛平之战,申报特刊”
“”
街上路口边的报亭周围挤满了人,不时有报童捧着一摞报纸跑出来,‘激昂’的叫喊着。
没有去买报纸以及不识字的,会围在某个正在大声朗读报纸内容的人的周围。
韩锦程走出饭庄大门之后,就感到头脑一清,他在此时挤满人的街道中,感受到躁动、不安、愤怒、恼恨、憋闷等等情绪。
整条街,不,整个星汉市的各处都出现了这种情形。
韩锦程与胡瑞龙对视了一眼,两人具都心情沉重。
“虎子,快,给我一份。”
韩锦程拉住一个向外跑的报童,这个十二三的男孩子他认识,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孤儿,同一帮同是伶仃之人在一起生活。
这帮孤儿最大的也只有十八九岁,而最小的只有四五岁,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受害者。
虎子惯常会在各个繁华的街口兜卖烟,或是鲜花、火柴、酒精块、小饰品等,偶尔遇到肥羊,这伙人也会顺手牵羊做上一回。
他们不会向普通百姓伸手,所以知道内情的人,大都报以怜惜之情,不会干涉。
遇到好心人,也会给一些饭食。
但是帮派人士仍然不放过他们,韩锦程就见过几次这伙混迹于街巷、肮脏角落的人被帮派人士欺负。
他心有怒火,可力量单薄,无济于事。
虎子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他猛地回头,好不容易从蔡老板那里用最便宜的价格买了一摞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