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犹豫什么?”老妪嘶哑的问
年老的男子沉默许久后,无奈的笑了起来,沙哑的回答,“老叟的良知早晚都会消弭在杀戮之中,我有点怕。”
“怕?”老妪笑了,扭头注视着对方,“你半只脚都踏入黄泉中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下地狱也早该下去了。”
“我怕将来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活在yù wàng中。”年老的男子晃晃头,伸出自己的食指,低沉道,“这是我替你们项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从此我再也不欠你们项氏一族。”
老妪点点头。
老叟持剑而去,于秦楼楚馆中勒死莫雪桑两人。他笑了,剑未出鞘,可双手已满是鲜血。
许久后,一个年约二十的青衫男子坐在假山之上,单手握着酒壶,醉得疯言疯语。
在假山下面,书童打扮的下人冲着青衫男子叫道,“公子,你快下来,上面危险呀。”
男子冷笑一声,摇头晃脑间向书童询问道,“小六呀,你家公子叫什么呢来着?”
“公子莫不是喝糊涂了?公子叫一鸣呀,夫人希望公子一鸣惊人。”书童仰着酸涩的脖颈,快速的回答。
“一鸣,一鸣?”青衫男子癫狂的笑起,踉踉跄跄的从假山上站起,虎口钳着壶口,仰天而叹,“掌中雀,掌中雀,一鸣岂能惊人乎?”
他说着,整个人后仰,掉入假山后边的池水之中。
天微蒙,水未央。
他一张脸微露出水面的刹那,远处持剑归返的年老男子足尖轻点水面,单手一抓,猛地攥住青衫男子的衣领,顺势一掠到池水边。
“人死了,食客之剑只杀人,不问缘由。”年老男子眼神黯淡的说道。
“死了?”青衫男子苦笑起来,随即两行泪水爬上他苍白的脸庞,“雪桑可有说什么?”
“没有。”年老男子摇摇头。
“她恨我吧?我没能保护好她。”青衫男人瘫在地上,望着天。
“不知。”年老男子开口回答。
“算算日子,我还有半月就当父亲了,那个孩子不看也罢。”青衫男子闭上眼睛,生硬的说道,“她要是来了人世,我又该以何面目去见她。”
“莫雪桑生下了你的孩子,是一个女婴。”年老男子没有撒谎,如实的回答。
--女婴?
青衫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艰难站起,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希冀的说道,“她人呢?我的女儿...”
“我杀了,夫人的命令是不留活口,只是一个女婴而已。”年老男子低下头,似在自言自语,“不是吗?”
青衫男子如五雷轰顶,骤然癫狂的笑起,一行血泪滑出眼眶,他伸出手,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使劲的往前刺去。
破空声响起,一剑剑刺空。
青衫男子大声的咆哮起来,女婴和莫雪桑的死仿佛在其心口剜上了一刀。
初为人母,初看人世,两人皆因他的胆怯而死。他在此一刻,蓦然觉得自己可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个高坐于秦楼楚馆的自己,一剑剑刺下去一个个人影化作虚妄。
年老男子默默地凝视着青衫男子,许久后转身,缓缓的往外走去,低沉的说道,“我也要走了,项公子要是记恨,我等着你来取我的人头。”
.....
十年后.
年老的男子更加老矣,他离开洛城十年,从江湖里听到洛城项家的消息,传言项家公子一鸣疯了,于六月飞火的时令,项家出现了一场大火,项家之人在那一夜后退隐江湖庙堂,再以后武林中不再有项一鸣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项家之人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晓十年前疯了后的项一鸣是否还活着。
他在那一年的寒冬时节,从北方的青州持剑往南归返,于途中看见棺材铺外面放着两个尚在襁褓的男婴。
此时天穹正飘着鹅毛一般的飞雪,他路过的时候听到婴儿的哭声,不由的走了过去。
两个婴儿脸颊绯红,周身被棉袄死死地包裹住,在两婴儿的中间隔着一把断剑。
守在棺材铺外边的女人抄着手,瞅着向婴儿走来的老叟,她双眼冰寒。
年老的男子见到两个婴儿后,蓦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女婴,他低头瞅了一眼手中的利剑,低沉的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欲转身离去,两个男婴忽地向他伸出手,嘤嘤地哭泣起来,他撇过身又扭头,探出手想着将两个婴儿的棉袄裹紧一些。
右侧的男婴骤然停止哭泣,张开嘴将年老男子的嘴含住,"yun xi"起来。
飞雪中,年老的男子在此一刻被触动,他许久没有动,愣愣的看着篮子中的两个婴儿。
许久后,他淡淡一笑,将隔着的那把断剑丢在雪地之中,抱起两个婴儿走向南方的洛城。
--砰
棺材铺的门随之狠狠的关上,女人背靠着门,扭头瞅着屋内一整排一整排的棺椁,死气沉沉的叹口气。
.......
“妖怪,拿命来。”
明空握着木剑,欣喜间学着在桥洞下方同江湖术士的语气,冲着万狗蛋吼道。
万狗蛋举着小木刀,格挡住明空挥斩而下的木剑,依葫芦画瓢的照着刀谱上的姿势出刀。
楚忘看着明空两人,颇感欣慰的站在枇杷树下。
一剑一刀,剑邪宗影刺也算后继有人。
他正感概之时,彭十二急冲冲的朝他走了过来,对他轻声的说道,“公子,牧姑娘在书房中等你?”
“等我?她不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