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防备不喜高氏。甚至名人寻来绝孕的秘药,断了她子嗣的念想。
然而,高氏在和他巡游时有了身孕,且十个月后顺利生下太子。
他是亲眼看着她的肚子一点点鼓起来的。从一开始拱桥似地弧度,而后如同一个小西瓜……那是他的嫡子,可是在他得知太子的出生时,却恨不能亲手掐死他。
他一直不清楚高氏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就如刘太医曾说。高皇后宫寒之症再不可治,即便是大罗神仙再世,即便是医仙“停君别客”还生,都不可能让高后怀孕,可是,事实就是,高后确实怀孕生子了,且那孩子长相有六、七分随他,是他所有子嗣里,最肖像他的儿子。
怎么就有了太子呢?
不想要的来了。想要的留不住,想想太子,再想想九皇子,弘远帝正走在路上,便呵呵笑了起来,其声音之苍老诡谲,其发生之突急促,吓得徐安一个不慎几乎魂魄离体而去,后边跟随的宫娥太监,更是忍不住惊吓。狼狈跌倒了好几个。
好不容易到了皇后的慈宁宫,果真漆黑一片,天色已晚,皇后早就歇息了。
守门的太监听到徐安公公的声音。赶紧开了门,待看到眼前苍老的帝王时,吓得立马匍匐在地开始行礼。
皇后闻讯正更衣时,弘远帝已经缓步走进了内室,绿鄂姑姑行了礼,正要再拿件外袍赶紧给皇后穿上。皇后不紧不慢的说,“不用了。”弘远帝也挥手说,“下去。”
“奴婢遵命。”绿鄂姑姑临走前看了皇后一眼,这才满腹惶恐的离去,待着室内只剩下帝后两人,竟是良久无声,太过生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该从何说起。
宫娥端了茶水过来,皇后亲自给皇帝斟了杯茶,递过去,“天寒气清,您喝杯茶暖暖身子。”
弘远帝接过,抬眸看向眼前只穿着单薄寝衣的女子,她已经不年轻了,又因为长达二十五年的病痛折磨,这几年苍老的愈发厉害;她早已不是成亲时那个张扬凌厉的貌美女子,现在的她面颊枯瘦,髋骨高高凸起,身上更是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头发都成了花白色……原来这几年她竟比他还苍老的厉害。
弘远帝眼神微闪一下,就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你坐吧。”
“谢陛下赐座。”
又是良久的静寂,之后弘远帝的声音才又缓缓响起,“太子……到底是谁的孩子?”弘远帝到底是问出了这个为难了他二十五年的问题。
皇后却只是轻笑着说,“陛下这话说的可笑,当初臣妾的肚子是怎么鼓起来的,难道您没见?孩子生产下来的时候,刘太医没给您汇报?还是说太子的长相不像您,您怀疑臣妾给您带了绿帽子?”
皇后的话愈见刻薄,偏她还说的一本正经,理所应当,弘远帝倒是被气的又开始大喘气起来。
可以说,太子是他皇帝生涯中最大的变数,这个孩子不在他的期望和预估内,可偏偏他来了,他来了,他就得侍候着,甚至要拿国之储君之位相待,这是弘远帝第一次不得不向皇后妥协和世家妥协,所以他愈发恼恨,一恨就是几十年。
“高氏,你放肆!”弘远帝脸色铁青的呵斥。
皇后却不紧不慢的道:“是臣妾有罪。”面色既不见仓皇,又不见愧疚懊悔,竟是好似在说“今晚的月亮好圆”一样无关紧要的话。
弘远帝被气得喉间气血翻涌,口中一股腥甜味儿上蹿,良久又被他压下去。
“高氏。”弘远帝眸色阴鸷怨毒的看着身侧女子,“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太子究竟是谁的儿子?”
“是您的,这个问题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皇后又风轻云淡的说。
弘远帝终于被气的放声大笑起来,一边歇斯底里的笑着,一边也指着皇后道:“好!好!高氏,朕念着夫妻情分,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识抬举,也别怪朕做事太绝。”
皇后已经风轻云淡的笑,眸中的柔光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分毫,“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臣妾不怨。”
弘远帝便又气的眼冒金光的说,“高氏,你别以为证据不足朕就不能治你的罪,呵,高氏你等着,终有一天朕会查明真相。伪孕丸是么,朕终能找出到底是谁给了你这禁药。”
“陛下说什么伪孕丸,臣妾怎么从未听说过,陛下可否解疑?”
弘远帝终究是甩着袖子大步离去了,彻底走出慈宁宫时,口中鲜血终于顺着口角往下流。
徐安公公无意中看见这一幕,惊的面如金纸,“陛下!”
“回寝宫!”
弘远帝一行人消失不见,绿鄂姑姑这才搀扶摇摇欲坠的皇后回了内室。
夜里凉气入骨,皇后起身后只穿了一件寝衣,又陪弘远帝“闲聊”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又在外边送御驾远去,至今已经被冻的浑身僵硬,手抖如筛糠。
绿鄂姑姑又是心疼又是惊恐的唤“娘娘,您撑着些,太医一会儿就来了,您先喝些姜汤,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皇后此时却再也没有了,方才强作的风轻云淡的浅笑低语模样,她面容萧瑟,眸中一片死寂,俨然是有了死心。
绿鄂姑姑更觉惊恐,惧怕皇后真的一个撑不住,就在这节骨眼去了,真要是这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