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天晚上,事情并没有按照凌渣的预想发展,烤串也并没有能送给江岩吃。
当她走到咖啡店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店门紧闭,黑灯瞎火,而江岩并不在里面。凌湛不知道江岩是提早关门下班了,还是今天根本没有开门做生意。
在门口站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江岩。凌湛看了看手中的烤串,心想,肉也冷了,算了,不等了。
就在这时候,凌湛看到巷口有两个人影出现,因为距离离得太远,加上灯光昏暗,凌湛看不清楚两个人是谁,只能凭借自己对江岩的了解判断出其中一个身影是他。凌湛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判断出,他们之间有争执,谈话并不算冷静。
凌湛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江岩对面的人是谁,但终究还是看不清楚,那人偏偏站在墙根下漆黑一片的地方,就像,故意站在那里,故意不想让人看见。
这么想着,凌湛的心扑通扑通快跳了几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窜上来占据了她的脑海。
两个人站在巷口又说了两句话,大概是对交谈作了结尾陈词,江岩对面的人转身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瞬间,凌湛本能地感觉到那人笑了一下,是那种温润的,却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笑容。
然后,江岩转过身来,往凌湛的方向走来。
凌湛迫不及待地从拐角处站出来,去迎接江岩。这一刻,她的身上充满了莫名而来的勇气,她想快步跑到江岩的面前,想告诉他,我是你的好朋友,你还认识我吗?她想对他说,好久不见,老朋友,我很想你,虽然经常见到你,但是我非常非常想你,你是不是也这样想念我?
很久以后,凌湛想着这个时刻,都忍不住想,人是会有预感的。当时的她,就是预感到了某种危险,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但凌湛来不及叫出江岩的名字,也没来得及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江岩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去,有人在喊他。
然后,刺眼的车灯猛然一闪,闪花了凌湛的双眼。一片刺痛的白茫茫中,她只看见江岩的身体像纸片一样轻飘飘地飞起来,又像沙袋一样沉沉地坠落在地。
嘭。沉闷的,骇人的。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还在空气中回响,时间仿佛停滞了,后退了,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凌湛看见江岩的身体飘起来,飘起来,缓慢地落下去,落下去。
嘭。
“不,不,不……”
“不!”
手中的袋子掉在地上,凌湛毫无察觉。
她抗拒着,希望时间能倒退回去,往后退,哪怕一分钟也好,哪怕三十秒也好,甚至,十秒钟,五秒钟也好,她会大声叫江岩的名字,让他不要停下,不要转身,不要,不要……
后来的后来,凌湛始终理不清这几分钟之内的回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声嘶力竭地叫着江岩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快的速度飞奔到他身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拨打了急救电话,也不知道自己和江岩是怎样被送到医院。一切的一切,回想起来都是混乱的空白。
当她渐渐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的走廊上奔跑,前面是推着江岩的床。江岩的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衣服却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而她,她的嘴里一直念着江岩的名字,不是在喊他,而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
江岩,江岩,江岩……
你一定要挺过来,一定,好吗?
“小姐,这里是手术室,你不能进去了。”
有人在推她,但她好像听不见。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无助的,恐惧的,一遍一遍,念着一个名字。
江岩,江岩。
凌湛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对她说,要理智,要冷静,哭没有任何作用。
另一个歇斯底里地反驳,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亲最亲的人,要是他出事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两个灵魂在争吵,在厮杀。凌湛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的身体在走廊上静静地站着,她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但耳边的两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是她分裂成了两个她,还是她灵魂出了窍?
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问她:“你没事吧?要不要检查一下?”
她轻轻地摇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了“没事”。
“真的没事吗?你一直在发抖……”
发抖吗?她在发抖?凌湛缓缓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说话的护士,又低头看着自己,发现自己在剧烈地颤抖,就像在冰天雪地中一丝不挂那样的寒冷。但她不冷,她只是太害怕了。
“没事。”她轻轻地说,像是在回答护士,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
“我扶你坐一下吧,然后你去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谁是患者的家属?”
“我,我是!”凌湛连忙迎上去。
“你是患者的爱人?”医生问。
“亲人。”
医生的眼中有一些犹疑,令凌湛心里发怵。“那你能在手术确认单上签字吗?患者因为外力撞击伤得很重,脾脏破裂,大量出血,肋骨三根骨折,软组织挫伤,他现在需要输血,除此之外,最严重的是,外部直接暴力造成了他严重的颅脑损伤,颅骨有骨折,并且伴随颅内出血……”
凌湛完全呆住了,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