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淳于焉冯张大嘴巴,想要说话,但鲜血止不住从他口中泉涌而出,让他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眼中的神采迅速淡去,终于完全灰暗下来。呼延赞瞧得真切,惊骇欲绝,此时得了喘息之机,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回跑去,然而他的脚步方才迈动,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犹若平地惊雷,直让他脚下一个趔趄再次栽倒在地上。“哪里走!”当亲眼目睹淳于焉冯一招便被突利毙于枪下后,呼延赞便再没有一丝与之一较长短的勇气,想的便是如何逃走,保全性命。然而当突利的声音传至耳边时。呼延赞整个人瞬间便被恐惧笼罩,浑身冰凉。双腿发软,竟是再也爬不起来。“嘿,你倒是接着跑啊!”突利驱马来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呼延赞,枪尖直指后者的咽喉,嘴角噙着浓浓的讥笑。玩味地道。“将军饶命,我投降,不要杀我!”看着那近在咫尺,正不断向下滴着着殷红血珠的、锋锐的枪尖,呼延赞浑身便禁不住一阵战栗。他连忙跪伏在地。一边冲着突利磕头,一边语无伦次的哀求着。瞧他那浑身衣甲散乱,灰头土脸,摇尾乞怜的模样,哪里像个统帅一方的将军,倒更像个落魄的乞讨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所谓忠臣,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大;无所谓背叛,只是因为筹码不够多。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世上又有谁能够真的无动于衷呢?看着呼延赞如狗一般跪伏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突利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畅快之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清亮高亢,响彻天际,让鏖战的双方战士都不由驻足侧目。突利持枪而立,张狂大笑,眼中精光湛然,浑身杀气四溢,竟让隋军士卒面露惊容,一时不敢接近。“突厥的勇士们,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杀尽隋狗,生擒杨羽,杀啊!”突利大笑一阵,然后猛然一震长枪,接着长啸一声,便再次纵马奔出,向着混乱的人群中杀去。长枪抖动,寒星点点,顿时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直让隋军将士鬼哭狼嚎,退避三舍。闻听突利的笑容,颉利也不由将目光投向他处。带看见阳光下,一身黑甲,肩宽背阔,霸气外漏的突利时,双目顿时一凝,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异色。突利于战场上奋勇杀敌,连败敌军两员大将,使之一死一降,骁勇威猛的形象让颉利赞赏之余,心中却也不由得有些担忧。“脱脱尔,你觉得突利如何?”颉利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大杀四方的突利身上,轻声问道。拓跋脱脱尔心中一紧,不知道颉利此言何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半晌,这才仔细斟酌着语气,缓缓道:“右可汗勇猛善战,实为难得!”颉利淡淡瞥了拓跋脱脱尔一眼,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复又将目光投向战场。另一边,颉利心腹大将汉颜阿拔却对颉利说道:“大汗,突利此人面相奇异,将来必反;若是小王子如大汗这般雄才大略,英明神武自然无碍,否则……”顿了顿,汉颜阿拔接着说道:“只怕就算大汗将来您有万里江山,迟早也是他人的嫁衣啊!”颉利双目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微沉,嘴唇紧紧抿着,半晌没有说话。好一阵,他才低声说道:“上天倘若另有指令,如之奈何?”“这……”汉颜阿拔还欲再说什么,拓跋脱脱尔却是连打眼色,这才让前者住口不语,只是二人眼中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忧色。自己的儿子罕贴摩性格暴虐,骄狂奢靡,远没有帝王的气度与才能,对此,颉利虽然有所察觉,但却也无能为力。他子嗣不多,唯一年纪合适,身份合适继任汗位的也只有罕贴摩一人。故而颉利对儿子罕贴摩向来严厉。派的都是草原上有名的智士,但后者却是表里不一,瞒上欺下,屡教不改。虽然颉利有所交代,但罕贴摩毕竟是他的儿子,将来的突厥大汗。那些智士又当真敢认真管束于他?大汗的家事,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插手呢?久而久之,虽然私下里突厥众人总是摇头叹息罕贴摩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明里却少有人劝说颉利另立世子。但有一个人却是除外,那便是汉颜阿拔。当年处罗嚣张跋扈,专权独政,颉利韬光养晦,准备了几年的时间才在汉颜阿拔等人的协助下一举将处罗诛除,这才得掌大权。汉颜阿拔本身颇具才华。又是出身草原名门大户,再加上诛灭处罗的功劳,他便成为了颉利的心腹之臣,突厥大事,多有问计。大汗的宠信,高贵的出身,赫赫的功勋,让汉颜阿拔很多时候有些言行无忌。这也给他自己埋下了隐患。正所谓祸从口出,许多时候。要人命最多的并不是刀枪,而是自己这张嘴。……“右可汗,不若咱们比试一番,看看谁杀得人多?”就在突利大战雄威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突利抽空一看,便见数十米外。一员身形极其壮硕的将军正冲自己哈哈大笑。此人一身铠甲虽然没有多少光泽,更是沾染了许多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