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候,平时阴差拘魂也是走这样的路么?”凌朗看着自己所处的这一条更像是由黑色元气形成的“通道”,不由得好奇的问。
关公圣魂笑笑不说话,看了一眼前面领路的马面,却正好马面偷偷也想回头瞅凌朗一眼。两目相触,马面连忙跑了过来,手中提着一盏幽蓝色的灯火,牛头手上也有,照着“通道”到处,都是绿森森的一片。
那马面所提幽蓝灯火,严格点说,就是一朵婴儿拳头大小的火焰。一根提棍,系一条垂直的细线,另外一头,绑着个刻了看不大清纹饰的铁皮圈。奇怪的是,虽然细线只是绑着一处,那铁皮圈却能水平地悬着,完全无视重力一般。那铁皮圈中间就是那幽蓝火焰,在不停跳动着,并不似寻常凡火,因为普通的火焰跳动的时候,几乎没有规律的。但是这幽蓝火焰却很平稳,偶尔间跳动窜跃,也很快就回复原位,倒像是有灵性的。
凌朗感觉有点好奇,就想凑近看上一眼。谁知“呱”的一声,那幽蓝火焰中竟然出现了张婴儿脸,张开红艳艳的嘴巴,露出森森白牙,扑面而来。凌朗心中一时完全没有防备,被吓得跳了开来,脸色都变了。鬼吓“魂”,吓死人。
马面晃了一晃手中灯柄,然后就见铁皮圈的饰纹上有火光一闪而没,而那婴儿脸,像是被什么在后面拉扯一样,嘶叫一声,整个的缩回了火焰里。
马面咧咧了长嘴,又马上嗯哼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表情无碍,才侧头对凌朗说:“这两盏灯,叫幽冥灯,里面的火焰,是子母火。据说是地府开辟之后不久,大能所送。我手里的是子火,有个婴儿鬼灵藏身其中。那牛头手里的火焰大一点儿,是母火。里面有个妇人,生得甚是美艳,只是也不知惹怒的是谁,被困于此幽冥灯里,化成那火焰,日夜煎熬自身。”
天上地下,真的是无奇不有,凌朗又问:“那小鬼灵又是怎么回事?”
马脸又忍不住咧嘴了,比哭还难看地笑着说:“却是那妇人化成火焰之后,三千年后竟然孕育出一个小人儿来。然后当初送礼那大能,飘然而至,连小人儿一同化为了我手上这盏灯火。为此,听说当时那美艳妇人,在灯火里,喊三年,哭三年,心神劳伤,差点使得那母火都要燃烬,不过又终究活了过来,只是从此再不言语。”
凌朗听得如此前因后果,忍不住看了马面一眼,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马面看凌朗有点怪怪地看着自己,赶忙岔开话:“这位小兄弟,刚才你问关元帅的问题,我老马来帮忙回答吧。”说完还捋了捋马脖子,像是要捋顺了气,才能说:“人的阳寿尽了之后,灵魂是要先被带到所处本地的城隍庙或者土地庙,销户撤案之后,才能继续六道。”
“然后第一站就是那阴阳峰中间的鬼门关,那关门高有六丈,阔三十步,黑柱玄顶,雕纹血赤,铜墙壁垒,牢不可破。关门前有把门小鬼,又有十六个大鬼石刻,个个青面獠牙,凶相狰狞,有时候看得我老马都心惊,盘查往来,防止生魂进入。其实此物却非鬼门关原本所有,只是以往你们阳间常有人行那买寿抢魂之事,当年更有一猴子无法无天,直接偷进了去,涂改生死薄,祸乱阴阳书。秦广王不知从何处求得一方山石,雕出十六鬼像,作那镇山把关之用。”说完,马面看了看凌朗,见他似乎听得挺有兴趣,于是继续说道。
“过了鬼门关就是九曲黄泉路,黄泉路上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亲朋四邻。黄蒙蒙的一片,并非真的道路,是阴间的接引之路。鬼魂行走其中,迷迷茫茫,魂体转阴,开始慢慢适应阴间环境。”
“黄泉路尽头有条奈河,也是你们说的忘川河,源出地府地狱,河水为血,腥秽不可近。河上有桥,就叫奈河桥,桥险而窄,桥面光滑,日夜有阴神把守。桥下血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鬼魂若停驻不敢前或生前奸恶过甚者,惹怒了桥上阴神,则会被推入河中,任那铜蛇铁狗争餐,直到阴神怒气消去记起,才会令鬼卒用钢叉挑了身体,挑将出来。如果是因为心生惊恐,而堕入河中,则日夜在桥下以残躯偷生,万般哀嚎而永无出路。”
听了马面的形容,凌朗脑海里出现一副血淋淋的画面来,不由得接上话头说道:“如此对那些不小心堕河鬼魂,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马面呵呵笑了一声说:“公平?黄泉路,忘川河,鬼影踵踵,数不胜数。那怕地府有十万八千间,阴司判官也有分身十万八千个,加那阴差鬼卒亿万,但又怎么通通管得过来?”凌朗听罢,略有所思,唯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西方佛门菩萨也是觉得奈河桥那鬼魂过于凄惨,所以在奈河的另一边,种下了八万四千株火红色的彼岸花,彼岸花花香能让过桥的鬼魂,安宁静思,从此倒是少了许多的事。”
“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鬼魂去地府报到前,如果对阳世亲人十分挂念,还是能强登望乡台,最后遥望家乡,作那大哭一场。望乡台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十分险峻,旁边又有鬼卒严催怒斥,所以尚愿登望乡台的鬼魂,是少之又少。站上了望乡台,能看到阳世的家宅,看到亲朋好友,甚至能看到自己已经死亡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