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的阳光就已经毒辣不已,明晃晃地在不断摇摆着,模糊了天空和地面之间的空间,让所有一切看起来都变得朦胧。穿透那垂直投射下来的阳光瀑布,进入监狱的主体,透心的冰凉刹那间侵袭而来,从极度高温到极度低温的转变,让心脏刹那间麻痹。
不是因为监狱里有空调,相反,这间古老破旧的安哥拉监狱至今都没有安装空调,而是因为监狱里那种阴森森的腐烂气息从地底深处蹿上来,就连投射进来的阳光都变得稀薄朦胧起来,那冰冷的气息轻轻吹拂过皮肤,鸡皮疙瘩刹那间蹿出来,然后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让人接连打几个冷颤。
雨果来这里已经三周了,他依旧不太习惯。
“嘿,伙计。”站在门口的警卫主动迎了上来打招呼,手里拿着警棍,递了一个塑料盒过来,“抱歉今天还是要麻烦你过一遍。”
雨果和约瑟夫熟练地把随身携带的背包递了过去,约瑟夫微笑着说到,“这是你们的工作,我们自然是要配合的。”然后他就把口袋里的钱包、钥匙之类的东西都放到了塑料盒子里。
然后雨果和约瑟夫鱼贯通过了金属探测器,两个人很顺利地就通过了检测——前后三周时间他们早就知道这里的规矩了,警卫检查完塑料盒里的所有东西之后,将物品还给了约瑟夫,友好地说到,“希望今天工作一切顺利。”
这才仅仅是通过了第一道关卡而已,随后雨果和约瑟夫就在另外一名警卫的带领下,沿着铁丝网围成的小道一路往前走,逐渐朝着位于正中央的监狱主体走去。走到两侧是一个个被铁丝网分割出来的场地,有四个是篮球场,剩下的则是空旷的黄土地,这就是犯人们放风休息时候的场所。
此时有一小群黑人赤果着上身在两块不同的场地打篮球,铁丝网将人群切割成不同的小块,明明只有四、五个人却交错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雨果和约瑟夫的出现在这个平时几乎没有人摆放的流放之地显然是一件大事,黑人们转过头来,扬声嬉笑着,“扬基小子,今天又来上班了?这里可没有人能够付你工资。”然后所有人一起哄笑起来。
和雨果、约瑟夫同行的警卫挥舞着警棍大声喊道,“闭嘴,如果你们觉得运动时间太长的话,你们可以尽管在那里吃****。”
雨果对此却已经习以为常了,刚过来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对话,要么是骂回去,要么是用语言戏弄对方,要么是诚恳地试图沟通……但各种方法都尝试过之后,雨果明白了,其实他们只是太过无聊罢了。
任何人的到来,都是他们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终点枯燥无味生活里的调剂品。仅此而已。雨果知道从他们身上无法探知到任何东西,于是也就当做耳旁风了。
在阳光暴晒的通道里走了足足十分钟,过了两个关卡,雨果和约瑟夫这才进入了监狱的真正主体。其实直线距离并没有那么远,主要是因为中间被铁丝网树立的层层隔离墙制作成了一座迷宫式通道,所以绕来绕去距离就变得遥远了。
更换了一名狱警陪同,在门口再次登记之后,每个区块都会再次派一名狱警随同,只有在这名狱警的通知之下,下一个区块才会打开铁门放行,雨果等人才能在那名狱警陪同的陪伴之下通行。
短短不到五十码的走道里就过了四道铁门,雨果和约瑟夫才抵达了最终目的地:面谈等候室。
坐在铁网背后的狱警早就已经接到了通知,站起来笑呵呵地说到,“克拉克说他收到你的礼物了,看来今天小伙子们又要热闹了。”
路易斯安那州监狱是最高级别的监狱,普通居民每个月只能有一次探监的机会,而且每次不得超过六十分钟。按道理来说,雨果是不可能三周时间内天天都待在这里的,而且有许多天雨果的逗留时间都超过了六小时。
为了这件事,里克透过层层关系找了许多人,后来还是依靠史蒂文和路易斯安那州的州长搭上线之后,又取得了路易斯安那州州法院最高法官的同意之后,计划才得以成行。可即使如此,雨果也还是必须遵守许多规章制度,上周二监狱就因为一场群体斗殴事件陷入了混乱,雨果本来打算留下来观察情况,却被强制勒令离开了监狱,那天他在监狱里只待了不到十五分钟。
不过,三周时间以来约瑟夫和雨果的努力也不是一点回报都没有的,这些原本冷冰冰的狱警们都变得友善起来,特别是约瑟夫。因为雨果大部分时间需要专注在那些自愿配合交谈的犯人身上,约瑟夫则更多时候和狱警们待在一起。
听到了狱警的调侃,约瑟夫直接就笑呵呵地回答到,“不要担心,汉克,我没有忘记今天晚上的扑克之夜,刚才过来的路上,布莱恩已经摩拳擦掌了,他说今晚你肯定会输得很难看。”
这名叫做汉克的狱警立刻嗤之以鼻地哈哈大笑起来,“让他放马过来,上次输到买啤酒的钱都没有了,还担心回去被海莉骂,灰溜溜地提前跑了,我可没有打算放过他。”玩笑看完之后,汉克就看向了雨果,他的表情稍微收了收,尽量保持正经和严肃,“雨果,今天第一个出来和你面谈的是德里克,你没有问题吗?”
“德里克-克鲁兹(derek。cruz)?”一向对名字不太敏感甚至有记忆障碍的雨果,在安哥拉监狱停留了三个星期,却记住了许多罪犯的名字,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