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的声音在答录机里缓缓流淌,就好像是留声机在播放那复古的爵士乐,在清晨朝阳投射出的粉尘之中穿梭飞舞,勾勒出时间的轮廓,美好得令人舍不得打断,彷佛任何一点轻微的声响都会破坏这个时刻。
查理兹端着咖啡坐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太阳徐徐升起,金色的光芒一点一点地将城市的轮廓勾勒出来。雨果总是那么了解她,知道一夜未眠之后,她总是喜欢在日出时分,享受一杯咖啡的悠闲——说来好笑,她每天必须一杯咖啡的习惯还是来自于雨果的。
“太阳升起来之后,看到我家庭院那一片狼藉,我才意识到昨天晚上到底有多么疯狂,上帝,我简直怀疑我家是不是被抢劫了。我刚才看到亚历克斯脑袋埋在游泳池里,就躺在那里,还以为家里发生凶杀案了,然后不到二十秒,他就忽然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哈哈,他真的应该戒烟了……”
雨果那宛若大提琴般的嗓音因为一个通宵的关系,隐隐含着一丝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和脆弱,这让查理兹轻轻把脑袋靠在了窗户边缘,放任咖啡的香气将自己包围,然后渐渐沉醉在雨果的声音里。这样的氛围,让她感觉熟悉。
“关于昨晚,抱歉。也许,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问题,只是我不愿意去面对,就好像你上次在柏林说的,我和她之间有问题,但我却一直找借口回避,只是放任问题不断变得严重。然后……然后事情就失控了……”
雨果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最后消失在那尾音的震荡之中,沉默了下来。许久许久,查理兹不由转头看向了答录机,然后就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叹息,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内容,让查理兹也忍不住垂下了眼帘,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胸口的闷气吐了出来。
她知道她不能责怪雨果。她和雨果是朋友,始终都是朋友,他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默契,让彼此能够成为对方的依靠,让心灵寻找到一个栖息的港湾。这样的友情,在许多人眼中是无法理解的。完美先生会把他们之间的问题都责怪到雨果身上,认为雨果成为了他们感情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同样,卡梅隆也把她和雨果之间的问题责怪到自己身上,早在柏林之前她就已经有所感觉了,昨晚事情的爆发不是平白无故的,一切都是有迹象的。
所以,她不能责怪雨果,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雨果是无辜的。如果雨果有错,那么她也有错。但也正是因为她和雨果是朋友,所以她可以责备雨果,尽情地把怒火宣泄到雨果身上——她没有立场去责备卡梅隆,就好像雨果也没有立场指责完美先生一样。
查理兹把咖啡杯放到了窗台上,垫着脚尖走了下来,朝着电话走了过去,准备接起来。此时雨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雨果知道现在不是告白的好时机,但他今晚终于明白了所有一切,而且还如此狠狠地伤害了卡梅隆,如果他还依旧不告白,不抓住机会,不……幸福,那么才是天理难容。所以,雨果打算说出来,即使有可能万劫不复,即使有可能毁了这段友谊,即使有可能坠入深渊,但他依旧打算说出来。
“查理兹,我可能……”雨果深呼吸了一下,可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到了咯噔的一声脆响,然后听筒里就只剩下一片忙音,忙音?为什么会是忙音?
雨果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抓不到一个思绪,低头看了看听筒,随即雨果这才反应过来:答录机的录音时间是有限的,他刚才的“废话”已经把时间填满,然后在关键时刻被掐断了,嘴角扯出一抹虚无的轻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查理兹,我可能……”查理兹站在答录机旁,去拿听筒的右手不由就在空中停顿住了,莫名地,她的心脏就顿了顿,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糊,然后就传来了“咯噔”的一声脆响,答录机停止工作了。查理兹清醒过来,看着那一片沉默的答录机,嘴角的笑容就轻轻勾勒了起来。
想象一下雨果说话说到一半,电话突然就断了,然后一脸错愕的模样。虽然不知道雨果到底想要说什么,但查理兹却忍不住就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觉得这实在是太有喜感了。然后,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查理兹没有等待,直接就接起了电话,然后直接坐到了电视柜上,没有说话,但电话另一端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雨果显然没有预料到,查理兹突然就接起了电话,毫无准备之下,他也就愣住了——虽然他刚才一直在说话,但查理兹到底在不在,却是没有办法确认的。于是,沉默对沉默,电话之间居然有种诡异的沉默,然后查理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哧”地一声轻笑了起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所以,下一次有重要事情要发表的时候,要记得计算好答录机的工作时间。”
听着查理兹那轻松的话语,雨果犹豫了一下,“所以,你刚才一直都在?”
“本来我是打算五年之内都不接你电话的,但……我想,谁能辜负今天这漂亮的朝阳,不是吗?所以,你应该感谢今天的好天气。”查理兹轻轻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所以,你要和我说什么?”查理兹调整好自己的位置,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雨果却是不由顿了顿,他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好不容易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