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站在北门的城楼上,俯视着庞妃坠楼而亡的身影,痛不欲生。而那自东门处向皇帝射去的成百上千的利箭,竟如飞蚁般密集的朝北门这边袭来。
“皇兄!”
在数名齐军将领上前去为皇帝护驾,却仍然无法劝走皇帝离开时。身着铠甲的帝媛汐,便不顾皇帝的不肯,径直就将他拽到她身后了。
看着挡在了眼前的小妹琳悦长公主,竟然能保护着他了。他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错愕,却仍是面无表情,道:
“朕要去寻她,你们……且莫阻拦。”
帝媛汐眸中流露出了一抹怜惜及不甘,忍不住问了皇帝一句:“皇兄,你是为了耶律.琼花而活的?
若是,你大可放心的去寻她,我们定不会再劝你。”
司空俊峰尴尬的瞪了帝媛汐一眼,沉声道:“休得胡言,阿媛。”
皇帝分明听到了帝瑾轩的呼喊声,“父皇!”。也听到了淳于钥他们的关切的话语,“皇上,……”
可是,他依旧抱着最后的一丝期盼,想听到宸儿对冷酒他们说:“住手。”
更想听到宸儿叫他一声“父皇”。
想看到宸儿主动的放下刀剑,不再为难宸儿的三弟轩儿。也想看到宸儿……在最后的时刻,清醒的认识到他自己所犯下的大错。
可是,皇帝并未看到他疼爱的宸儿,那般的去做。而是看到有位身着铠甲的女子,骑马奔至了湖泊边。
身着铠甲的女子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怀中紧紧抱着的女子,是宸儿的颜氏侧妃。也是颜厉将军的女儿颜姝瑶。
皇帝本想继续看着,却被帝媛汐拽到了一处较隐蔽的角落。她婉转的声音道:
“皇兄,你心情悲痛,我能理解。只是眼前的这场残局,总还是要皇兄亲自收拾的。”
他们的父皇,也就是先帝爷在世时。虽然也有些偏心,也导致了皇子们之间有些内斗。可是尽管如此,那些皇子们却是没敢在他们的父皇眼前,展开过激烈厮杀的。
先帝爷在位期间,并未给下一任国君,留下一堆烂摊子。
帝媛汐诚恳的道:“皇兄,还请你谨记父皇生前所说过的话语。在位之时,要为下一任国君考虑周全。”
皇帝听后,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帝瑾宸的身影。不无自责的道:“看到宸儿与轩儿刀剑相向,兄弟间相互i残i杀,朕深感痛心。”
“分明是燕王殿下在持刀伤害萧王殿下。”帝媛汐不服气的纠正道:“我可是看的分外清楚的,萧王殿下又没伤害过燕王殿下分毫。”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难道还看不出门道?
在她的皇兄娶庞妃入宫之前,还是有些闲心去关爱着她这位小妹的。只是在他有了庞妃之后,就没多少心思,去顾及兄妹亲情了。
他们两兄妹仍会相聚,只是有了他们彼此都讳莫如深,不愿去提及的话题了。早年破坏了她和司空俊峰的情感的人,就是她的皇兄。
只是二十多年的岁月,再艰难,也都成了过往。
如今的她,也与心仪之人司空俊峰,成了夫妻。她的皇兄和皇嫂,也是在见面之后,就送了厚礼祝福了他们一番的。
帝媛汐眼底流露出一抹感激,低声道:“皇兄,是我不好,说了惹你难受的话。”
“无碍。”
身为兄长的他,怎能不明白自己小妹的一番好意?若不是为了他好,她又何苦要劝他?
“看着皇兄连一阵箭雨都不躲了,仅因为她,就将一切都看破了。”帝媛汐微微摇头,遗憾的道:
“我为皇兄担忧,也为皇兄感到了不值。”
她的皇兄为何不静心来想想,造成了如今这般悲伤局面的人,是谁?难道只有他自己么?
并不是。
其实还有他所宠爱着的庞妃,以及被他们视作了珍宝的皇长子,帝瑾宸。
早年,当她还在深宫之中,带着司空俊峰的怜儿在练习骑射i时。她就会从她的婢女们口中,听到一些有关皇帝和庞妃们的事。
她们说,皇帝对皇长子很是疼爱。在皇长子练习了射箭后,都还亲自拿巾帕为他拭去额头的汗珠儿。还会在皇长子说累了时,背皇长子回到翠薇殿。
她分明记得,那时的怜儿都有七八岁了。而宸儿,却是比怜儿还大三岁的。
皇帝对待燕王殿下帝瑾宸,是那般的体贴入微。可那帝瑾宸,却能容忍冷酒的密探们,对着皇帝所在的方向,放出利箭。
帝媛汐唇角翘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低声道:“宸儿的孝心,还真是难得。”
宸儿能下的了那般的狠心,连她这位做长辈的姑姑,都无法理解。
“不怨宸儿。”
皇帝眼底掠过一丝忧伤,在心里道:“都怨朕。”
为何他的皇后能教的好轩儿,他的皇妹能教的好司空幽怜。可他这位熙玥天子,却没能教好他的宸儿?
他想挽回一切,可是,却为时已晚。
他爱琼花,爱她入骨,爱她至深。可她依然没给他半分解释的机会,就带着对他的怨恨,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了。
在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后,他只恨不得拿刀子剜i下i自己的心,拿出来给琼花瞧瞧。让她看个清楚,他对她的情,究竟有多深?
她怨他未信守诺言,怪他答应了立宸儿为储君。却又在带她来了西凉后,要改立轩儿为储君。
可她又何曾想过,是何种原因,才令他改变了决定的。
宸儿心胸狭隘,心中难以容忍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