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愣愣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大道上,看着远处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魔力乱流。
“阁下,在刚才威光天使的攻击之中,我们的损失有些惨重。”
亚诺的声音从远处传入了梅林的耳中,他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这个一向面色红润的胖子此刻就像是被人刷上了一层白漆,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可笑。
兰斯洛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在威光天使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与一众骑士们便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只是后来梅林让亚诺带着全军撤离高墙时,他们也没有继续留在高墙上——和齐格飞一样,骑士虽然忠诚勇敢不惧危险,但绝对不是一群傻子。那威光天使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力量,留在城墙上也无济于事。
“御林骑士全灭,只有此前被腓力去除了御林骑士称号的加雷斯尚存;加入我们的贵族骑士损失不算太过惨重,但他们的服从性有些不足,撤离的速度慢了些,因此还是在余威的波及之下受到了影响,损失骑士阶大概在三十人左右;圆桌骑士与桂妮薇尔带来的骑士们并没有多少损伤,虽然在余威的影响下有人受伤,但并没有人战死。”
兰斯洛特的脸色也极其难看,语气之中带着按捺不住的难以置信:“阁下,虽然损失还在能够接受的范畴之内,但是最关键的是士气——虽然大家都是最精锐的骑士,但那样的力量根本超乎了我们的概念。在刚才那样的攻击之下,大家的内心都不免出现了畏惧,甚至就连我都感觉到了恐惧。”
法洛斯随手一挥剑,便能斩出足以令空间法则产生波动的剑痕。
但纵使强大如法洛斯,在那威光天使的攻击面前,恐怕也只能当场毙命。
那是他根本没有想象过的力量,在他的记忆之中,能够与威光天使的力量相提并论的,或许就只剩下了天灾。
梅林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天空之中的魔力乱流。
以及那一道诡异出现的血红色。
“大法师之锁被破了。”
齐格飞站在梅林的身后,声音之中也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惊诧:“梅林,罗根的最后一击击破了大法师之锁,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输了。”
梅林忽然长叹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溢于言表的颓然:“我最后还是没能赶上,没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与线索,甚至没能找到他的动机与目的——齐格飞,不论是我们还是叛军,都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而已。我之前就隐约觉得我们似乎被利用了,也多少猜到了一切的元凶是谁,但我却不知道他利用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齐格飞眯了眯眼,按着梅林的肩膀沉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元凶?”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梅林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那一抹血色,怆然道:“我难道去告诉欧贝克,我们之间的争斗毫无意义,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你觉得他会相信吗?我无法说服别人,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因为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始终缺少决定性的证据。”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没有人会相信我的猜测,并且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的猜测。”
齐格飞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但你可以告诉我,至少我会相信你。”
“最无奈的地方就在这里,就算我告诉了你我的猜想,我们也无计可施。”推荐阅读//v.///
梅林的笑容有些惨淡,他抬手指了指天空中那道正在逐渐扩大的血红色裂纹,又指向了远处博爱殿堂周边四散开来的浓郁的魔力奔流:“因为他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为难他分毫的地方——大法师之锁,掌灯人们以为自己将帝国最强大的几个人尽数封锁在了其中,殊不知他们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而已。因为只要他呆在里面,就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切和他有关,甚至就算猜到了他的头上,也对呆在大法师之锁里的他无计可施。”
齐格飞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难得露出了这种愤怒失望且悲哀的神色的梅林。
“但是为什么会是他?”
梅林的拳头死死地攥在一起,关节由于用力而有些发白:“为什么会是他?这不合理——我始终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与动机!”
齐格飞正想说话,然而一股莫名的力量却让他立刻闭上了嘴,将目光投向了天空——天空中的血色裂痕里,骤然倾倒下了一道猩红色的光辉,落入了王城之中,落入了博爱殿堂。而与此同时,整个欧内斯特的天空顿时犹如被鲜血染红了一般,那天、那云、那晨曦、那光辉,尽数一片猩红。
宛如天空被斩开了一道伤口,天之血倾盆而下。
咄。
木质拐杖触及地面的清脆声响在王城里回荡了起来。
咄。
那声音并不大,但却能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咄。
一个有些佝偻、但却颇为高大的影子,拄着手中的拐杖自猩红之中漫步而来。
那是梅林无比熟悉的身影,是他一直怀疑着、但却一直没能找出对方的破绽与证据的身影。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就连风声也似乎停止了。一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落叶自天空之中疲倦地落下,然而当它被风带到那人影不远处时,却猛然停止在了半空中,旋即化作了飞灰,就此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