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管氏恍然大悟般,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这恶魔,你这刽子手!你杀了我娘,还有祖父、祖母,和我的七妹妹!我们管氏一族,上下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尽丧你手啊!”
管氏两眼圆睁,紧盯着荀元惜,字字句句,咬牙切齿。
那披头散发的狂乱相,那狰狞至极的神态,活像阿鼻地狱爬上来的索命厉鬼!
金朵看着,忍不住一个激灵,寒毛直竖。
旁边的玉竹更是吓得,跳起来就跑,躲得远远的。
荀元惜却半眯起眼,望着三婶管氏,凝目沉思。
记得前世,每逢节庆,或荀府设宴待客,大伯母卢氏和娘亲,都会被祖母派去厨房巡查。唯独三婶,祖母从不吩咐,只叫她点验古玩珍器、帮忙核算账目。
天长日久,她们二房还好,娘亲根本不在乎将来谁接掌中馈大权,自然懒得计较这些争长论短的家宅琐事,长房那边却诸多说法。
一日,为讨好大伯母,长房庶出的元芙堂姐,竟当着祖母的面,倒了几句酸话。
那时候,祖母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
祖母轻描淡写地解释:“老三媳妇儿晕血,厨房杀鸡宰鱼的,怎好叫她去?”
可三婶,这哪是什么晕血症,分明就是有心病;甚至,已成心魔!
就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不知内情?
但她可以肯定,三婶必然不知自己会见血发狂。
否则,怎么可能主动跟着娘亲过来,还说要帮忙照顾受伤的她?
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叫人看去自己这么狼狈的癫狂丑态?
显然,今日这一出连环诡局,三婶也是入局之棋!
那么……
设局之人,是谁?
而今的荀元惜,早非昔日那个被荀家束之高阁娇养着,只等待价而沽的无知稚女。
不过刹那,她已从前世纷杂的记忆中,抽丝剥茧,直指关跷。
然而,将所有可能知晓三婶病情真相,或许还猜到三婶已有身孕,且又能通过坑害她,或是害了三婶,便能获得巨大利益之人,在脑海中筛了一遍,却发现……
竟无一人,有此手段,也有此能力!
原以为,既是重生一世,那便如旧路重走,哪里有坑,哪里有桥,再是明白不过;可没想到,本该清晰明了的前路,居然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荀元惜那珠圆玉润的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肃然与凝重,一对黑白分明的杏眼,也如幽深寒潭,凝了冰。
管氏却像真的疯了,嘴里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仓惶四顾。
瞄到旁边地上一截断枝,她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飞扑过去,一把捞起来,双手紧紧握住。
“你要赶尽杀绝吗?你、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有刀,我不怕你!对,我不怕你!”
看管氏握着树枝胡乱挥舞,好几下都差点打到自己,金朵简直欲哭无泪。
倒霉催的,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吧?
怎就叫她摊上了这事儿!
可纵使心下再多抱怨,再害怕,她也不敢让太太受伤呀!
“太太!太太您这是干什么呀?您可醒醒吧!这样会伤到您的!”
金朵赶忙小跑过去,又是拉,又是劝。
但彻底陷入疯狂的管氏,力气大得很,金朵一个身娇体弱的小丫头,怎么拉得住?
几番撕扯下来,金朵没能拉住管氏,自己却是搞得狼狈不堪,发也散了,裙子也脏了。
金朵倒也果断,很快便红着眼圈儿,望向玉竹。
“好姐姐,帮帮忙呀!我把年节上,太太赏的金豆子都给你!求你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被金朵的哀声哭求打动,还是财帛动人心,玉竹这会儿倒是不怕了,都没跟沈月请示一声,就挽起袖子,冲了上去。
可这,都是为奴为婢的,哪敢真对主子下狠手?
全无理智的管氏,仗着手里有“武器”,一会儿喊着什么“别过来,我有刀!”,一会儿又骂“你们这些畜生,放开我娘!”,反倒把扑过去抓她的金朵、玉竹给撵得,在这半边园子里,兜圈跑。
看三婶和两个婢女扯作一团,几次都险些摔倒,荀元惜发狠地咬了一下牙后槽,高声大喝:“管慧心,别动!你再跑,就要掉湖里了,会死的!”
她这一嗓子,气势极足,本是软糯、稚嫩的嗓音,竟然压住了管氏的吼叫声。
金朵、玉竹惊了一刹,齐齐顿住动作。
湖?
湖还远着呢!
还有,七姑娘居然对三太太,直呼其名!
难不成,七姑娘是被三太太吓狠了,受惊过度,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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