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时候前院子里还有些热闹的动静,田言和方好晴已经分好底图了,这个时候田旷过来了。
他身后跟着田陌,却是没有田彻,他一脸的憔悴,眼窝和脸颊也深深陷了下去,白色的眼球上全是红丝血,好像他鬓边还多了一些灰白的头发。
田言看到自己大伯父这个样子便拧了眉。
田旷坐下了,他看着田言不说话,他有话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了一眼书桌那一大堆文书,他竟是伸手去揉眼睛了。
屋子里的人便都安静着,谁也没有多话。
这时,屋外的帘子一动,田言瞄向那边,见朵儿扶着田词也过来了,其实田词的身体并没有那弱,只是汪如梅和朵儿大惊小怪罢了。
“你们……都在啊,阿烟把事情和我说了,这个时候阿溪正在应付二伯父和三伯父家的人吧,我在后院躺着也没事情做,我也是跟着姐姐和我娘东奔西跑的人,也帮得上忙。”田词笑笑,又轻轻咳嗽了几声。
一直沉默着的田旷终于开口了:“我开始是想补救来着,可是却发现根来不及,于是,我便做好了一人承担的准备,也告诉秦放和方长海,让他们到时候将罪责全推到我身上……”
“大伯父,您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总管事不是吴大人么,您干嘛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更何况,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田词多了一句话。
田陌扭头瞪了田词一眼,田词似是想到什么,他猛地反应过来,退到后边去了。
吴文远的职位是比田旷高,可是这是田旷让给他的,而且在职方司真正管事,出了事儿也揽事儿的,还是田旷。
“阿词说的也没错,吴家那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很奇怪呀,好像这一次吴愿也没过来。”田言轻声道。
“你们能补多少……”田旷没提吴家,他直接如此道。
一时,屋子里的人全看向了田言,好像她突然成了田家的主心骨一样。
田言一时压力有些大,她立刻挺了挺胸脯道:“尽量补,哪怕不是为了田家,也是为了朝廷,这个是必须要补的,太子很快就会用到,所以我们更应该补好。还有,大伯父,我已经自做主张让人去拦车马行的人了,希望他们脚程慢,别那么快达到肃州。”
田旷又没说话,他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岔子。
“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工,伯父就在前院招待宾客,不要让别人发现异常,我看这个时辰秦姑娘也快过来了,伯父就去前院吧。”田言又道。
田旷又抹了一把眼睛,他哑着嗓子道:“没想到我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唉……”
“大伯父,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画图的管事,可是阿史那和黄泉鬼魅就不一样了!”田词安慰着。
田旷一怔,田陌也一怔,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问出了口:“黄泉鬼魅?”
田词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田言忙道:“大伯父不必多想,前些年,皇上和太子斗的厉害,阿史那和郑国夫人也没消停,有人渗入建邺职方司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除了上京之外,这里就是最繁华的地方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应该想的,是太子和世子应该操心的。”
田旷会意,他深深看了田言一眼,双唇动了动,终于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转了身往外面走去了。
田言松了一口气,她扭头看向了田词:“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田词一脸委屈:“我以为大伯父多多少少听到了些风声!”
田陌看看田言,又看看田词,最终是没有多问,田言往桌边上坐了,她又冲方好晴道:“方姑娘,你去垂花门那边看看秦姑娘来了没,我们先开始干活了。”
方好晴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另一边,汪如梅正在厨房唉声叹气,她的眼睛有些肿,这个时候她正看着厨娘将泡好的银耳下锅。
一旁的杏儿安慰着汪如梅:“夫人,您别担心了,阿言姑娘那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一出手,准没错的,老爷也不是什么都没说么!她即是世子看重的人,就一定有过人之处,她可是小老爷的女儿呀,小老爷是谁?他现在被民间都快传成神了!老爷这一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汪如梅吸了吸鼻子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些事情分明不甘老爷和阿彻的事,这还不是那有权有势争斗的结果!”
“可不是,您也别着急了,您都亲自下厨给姑娘们熬汤了,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什么难关是度不过的!”杏儿又道。
汪如梅叹了口气:“对,我差些就忘了,咱们的宴席,再加一天,不能让别人知道田家出事儿了,让他们喝酒吃肉,最好是宴席散了时,阿言他们也完工了。”
“是,夫人,我去交待一下后院的小子们!”杏儿忙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田言的屋子里,一组人在书桌那边忙活着,另一组人在外屋里的大园桌那边奋笔疾书着,一时屋门口响起了朵儿的声音:“姑娘,秦姑娘来了!”
田言手上的碳笔一停,她抬头看向了屋门口,眼见秦蓁蓁头上裹着绷带,脸型消瘦,她正抱着一个在那里站着。
方好晴立刻上前拉了她道:“蓁蓁,你这是怎么了?”
秦蓁蓁看看方好晴没说话,她的眼角上还挂着泪珠,田溪看了她一眼,接着低头忙自己的。
“阿彻哥哥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秦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