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高台上许老头撤开了架子,将那大锅起了盖。白宴直勾勾盯着那一大锅米粥,想来是饿的狠了。
这一村之众,见米粥起了锅,立时便端着碗抢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满是笑意,顷刻之间,便将那一锅粥分了个精光,接着席地而坐,眼中大是满足。
白宴见状,登时傻了眼,这锅底竟被刮了个干净,哪还轮得到四人分食,见者有份云云,真是荒唐之极。转过头,悄声骂道:“丫的,真是一群饿死鬼呐,啥都没剩。”
路乘风笑道:“来的不是时候,罢了罢了。贫道去看看外头还有什么山珍果腹。”这便摆摆手,要往村外去寻些可食之物。
刚走两步,便听一稚嫩的童声传入耳中:“远来是客,请二位爷爷与二位哥哥家中一叙。”听来婉转美妙,正是那粥灵儿在高处喊话。许老头此时也收了铁锅,立在一旁等这四人。原来,这女娃早就看到有生人进村,待得施粥完毕,便招呼四人,去家中做客。
白宴拉住了路乘风衣角:“师父师父,是不是说咱呐?”
路乘风正自狐疑,却见陆青云已携了刘清泉的手,往那高台上去了。这会也不想寻什么山珍了,赶忙说道:“那必须是说咱,还有谁除了咱们两老两小,哪还有远来的客人。”嘴上唠叨,脚下也没停,拉着白宴紧随其后,往那女孩身边而去。
粥灵儿见四个人都走上前来,也不多言,转身牵了许老头的手,一齐在前引路。
陆青云与路乘风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这女娃古怪,且跟上去,看她是何底细。
一般来说,陆青云一行人初来乍到,村中更是无一人相识。这女娃也不问来历,就敢往自己家中带,丝毫不怕遇到的是坏人,想来有恃无恐,对自己的手段颇为自信。此时路乘风身上衣衫早已破碎不堪,四人也都是一般风尘仆仆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富贵之人,这女孩邀请四人,显然也绝非贪图钱财之意。如此这般,还要家中一叙,倒是显得更加难以揣摩。
刘清泉也是大感纳闷,他虽年幼,却是早已看过人间冷暖。常言道无利不起早,这女孩处处透着古怪,自然要多留个心眼。当下紧紧捂了身上的口袋,将龙鳞金丹藏严实了,这才稍稍放心,跟在几人后头,往村中而去。
白宴可不似这三人一般心思缜密,他自打见了粥灵儿,便是一副花痴像,哪管什么寻常不寻常,危险不危险,这会便是领他去龙潭虎穴,他都崩不出半个不字。
行了片刻,终于在一灰白色宅子跟前停了脚。许老头开了锁,推门而入,将那铁锅立在墙角,这才回身邀请四人入内。
刘清泉左右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宅南北朝向,虽然不大,却是前庭后院,一应俱全。里边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见半点杂乱之物。堂屋的门台上,趴了一只黑猫,见主人回来,叫了几声,伸个懒腰,又沉沉睡去。
白宴是个急性子,腹中实在饥渴难耐,这便开口说道:“我说大叔,还有姓周的妹子,请我们到家来就干站着么。”
路乘风啐道:“不得无礼。”
粥灵儿闻言,咯咯笑道:“我不姓周,粥灵儿是我师父取的诨名,济世之用。”
白宴哦哦答应两声,回身望着刘清泉,又张口问道:“她啥意思?没听懂。”
刘清泉摇摇头,并不回答。
陆青云与路乘风听闻此言,都是心中一震。她有师父,还取了济世之名,想来她身份来历,必然不出五术之中。
所谓五术,既是岐黄五术,涵盖了医、山、命、相、卜五种门类,也是玄宗一脉。只不过这米缸自满的手段,怎么看也不像是道法可以做得到的。
陆青云心中狐疑,当下问道:“你师父是谁?”他是玄门之宗,若这女孩的师父是玄门中人,自己必然知晓。
粥灵儿推开了屋门,指着墙上一幅画道:“她就是我师父。”
众人循着她手指望去,只见一副三尺来长的中堂画上,画着一个身着绿衫的妙龄女子,手捧莲花,身姿维雅,容貌秀美。旁边提着一首词:昔闻谢自然,今祠何女仙。昌黎久不做,奇事相流传。当其始生时,紫云光烛天。练服云母丹,红玉飞琼烟。窈窕颜不老,霞帔尚翩翩。琪花露含蕊,瑶水月在莲。恍若坐深闺,真息长眇绵。左携魏无人,右携夏婵娟。不入天台路,永同龙汉年。
这一首词虽是小字,却也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写的清晰异常。陆青云细读一遍,真个是心惊肉跳,喃喃问道:“你……你师父是何仙姑?”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都露出一副不信颜色。路乘风也问道:“何仙姑?这怎么可能?”
何仙姑,传说为八仙之一,吞食云母,于荷莲形中坐化登仙。事迹流传颇广,民间信徒也大有人在。只是这女孩说她师父便是何仙姑,也着实令人难以置信。传说中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在此收徒。
只不过那画中的词句,确属何仙姑祠。那画中之人,也必是何仙姑无疑。
刘清泉与白宴年纪虽幼,却也听过何仙姑的名头,知道是虚幻之人,此时也是呆立在侧,脑中一片空白。
只听粥灵儿续道:“嗯,都这么叫她。她是我师父。”
陆青云稍拢了惊讶之意,又问道:“那你师父此时身在何处?可是她亲自教授你法术的么?”
粥灵儿摇头道:“我没见过师父,她只给我这幅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