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许烈想表达的意思并非这么简单。
他想要告诉皇甫嵩的其实是——现在的时代并非楚汉争雄的时代,而皇甫嵩并不具备韩信的实力。所以,皇甫嵩千万不要想太多。
不过皇甫嵩也并非蠢钝之人,闻一知十,自己就直接说到了这个问题,因此,许烈也就不必再说下去了。
至于“委忠本朝,守其臣节”,说得确实是非常漂亮,但是前面可是有“孰与”。
如果真要细究的话,完全可以知道皇甫嵩并非是一点也没有那个野心,而是他考量后,再三比较,方才选择“守节”一道。
当然,这些都是废话,无论是许烈,还是皇甫嵩,都不会去纠结这点细枝末节。
毕竟行善才是真善,论迹不论心,谁内心深处还没有一丝龌蹉啊?
……
十二月份,北方的天很冷,即使是黄河之南的帝都雒阳,也依旧免不了承受大自然的规矩。
大地之间,银装素裹,一片莽苍。
虽无惟余莽莽的长城内外,但依然可见顿失滔滔的大河上下。
中原大地,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行进其间,犹似置身于画卷一般,远远观之,甚是写意。
此时正值早晨,但是稀稀疏疏的百姓已经活跃了起来,出城砍柴者有之,进城交易者亦有之,人来人往,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使得雒阳城显得十分热闹。
“哈,终于到了啊!”
只见城外数人,自远及近,策马而来,待得近时,伫立城前,久久不入。
是的,来者正是许烈!同行者还有皇甫嵩派遣护送的随从。
自许烈与皇甫嵩告别后,当日便收拾行装,轻骑而出,直奔雒阳,几人一路快马加鞭,虽有风雪,但也是极快来到了雒阳。
“司马,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啊?”随行一人问道。
几人深知,许烈平日里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因而有何疑问便会直接提出,也不担心许烈着恼。
许烈望着眼前的雒阳城,看着那大大的“雒阳”二字,也不看随从,直接笑着说道:“哈哈,有道是,近乡情怯啊!”随即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自今年春时,我随军离开雒阳,此时回来却已是冬日。遥想当初花红柳绿、草长莺飞,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而今回来,黄巾之乱已平,这雒阳如今虽处于冬日,却依旧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啊。”
“司马说的是,正是黄巾之乱的平定,所以现在还能看到这番景象!”另一名随从应和到。
许烈听了他的话,笑容不减,略微摇摇头,不置可否。
事实上,许烈想说的是,当神州大地的百姓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家破人亡时,这雒阳城却好似完全没受到影响一般,一片和平盛世的场面比之以往,丝毫不改。
而在这般生活环境中的百姓,哪里明白这世间刚刚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在这般安逸的环境下,又有多少人能明白他们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
这才是许烈感叹的真正用意。
不过,许烈也不便硬去纠正随从的看法,本是无伤大雅之事,又何必自起争执,于是只好微笑摇头,默不作声。
“天寒地冻,进城吧!”
在伫立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在许烈一声令下后,进城而去。
进城检查、验明身份等自是不提。
几人进城后,便下马不行,直接往卢植府邸而去,因为步行,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方才走到卢植的府邸。
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大门,或许是近乡情怯的情绪在城外便已经发泄完了,此时许烈脚步不仅未曾停歇,反而轻快了几分,一路走到门前,抬手猛敲大门,同时还大声喊道:“李叔,快开门,我回来了!”笑意盎然,显得极为高兴。
许烈口中所喊的李叔便是卢植家主要负责开关门的人。
“来了,来了!谁啊?请稍后片刻!”门内很快传来回应。
“是我啊,我回来了!许烈回来了!”许烈再次大声说道。
“啊,烈少爷?”只见一声响动,大门缓缓打开,闪出一个人来,见到许烈,甚是欣喜:“烈少爷,真的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在冀州养伤吗?”
“李叔,我伤好了自然就回来了啊,哎呀,你快让我进去啊!”原来开门者一时激动,竟一个人堵在门缝,忘了先让许烈进门。
“哦哦哦,你看我,一下子高兴,就什么都忘了,烈少爷可别怪我啊!”那人一拍脑袋,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把门大大打开。
“怎么会呢,李叔是见到我高兴嘛,哈哈,我先进去拜见师娘和方哥,你找人帮我们把马照顾一下,谢谢李叔!”许烈笑着说道。
“好好好,你快去吧!”那人说完,又看向许烈身后,也笑着说道:“几位快请进吧!马匹就交给我了。”紧接着又扭头朝里一喊:“烈少爷回来了,还有客人到!”
“多谢!”几位随从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答应下来。
见随从和李叔一打完招呼,许烈便率先进门而去。
“烈少爷回来了!”
“啊?烈少爷回来了!”
“真的吗?烈少爷回来了?”
……
卢植虽然家训甚严,但那主要是约束真正的主人,对于府上下人,卢植还是极为宽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府上才会出现这般沸腾的一幕。
许烈行进间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心中极为温暖。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