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走到近前,脸上已经褪去了那番戾气,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沈叔叔,您还是老了。我哥哥不过略施小计,给你灌了点**汤,你就上钩了。”
“你果然。”沈复红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错愕的神色。
刚才听到沈璐瑶同时提到祁易谨和兰栎,他心下就明白了三分。可真正看见了这般光明的祁易谨,他却又心生了羡慕。
看啊,这样一个前一秒还走在黑暗里的人,后一刻就能出现在光明中,是多么让他羡慕的事情。
至少他这后半辈子都活在黑暗中,从来没有爬出来过。
“沈叔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你便问吧,只要能让你知道的,我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祁易谨给自己搬了个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复。沈复倒也是个输得起的人,他冷哼两声,问:“出车祸的人,到底是不是祁易诚?”
“我哥哥这个人素来追求严谨,出车祸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他。”祁易谨勾唇一笑,尽显油滑:“只不过在出车祸前,我早已在电脑上三维实践了无数遍。包括撞车的地点,撞车的角度,撞车时的车况,撞车时的力度,我都把控得丝毫不差。更何况,那辆肇事逃逸的车是程敬阳开的。他向来跟我哥哥感情深厚,在撞车的时候车速已经减缓了不少。你看到的,只是我哥哥想让你看到的而已。不过,即便如此,我哥哥也断了骨头,受了不小的皮外伤,也算是有资格躺进icu,装几天将死之人了。”
沈复瞪大一双眼,他身边的沈璐瑶一脸麻木。
似是觉得刺激还不够,祁易谨接着说道:“你以为你被救出去的事情兰苟峪做得滴水不漏?其实我和栎哥早就互相通气,知晓一切。包括我去程敬阳家里挑衅我嫂子和程敬阳,都只不过是我在你和兰苟峪面前演的一出戏罢了。程敬阳从见到我的那一刻就知道我领口的领结上有一个小型监控器,所以他才会打我一拳,所以他才会顺着话和我打架,目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去掉你们的监控,让我把手里的证据和他们交接。而在这之前,我们所有的对话,都被我身上的收音器收走,一个字也不落地被我哥哥听进耳朵里。我哥哥的生命体征本来就不弱,前几天只不过把血压泵收得紧了些,就真让你们得意起来了。”
沈复没说话,倒是沈璐瑶幽幽问了一句,“所有的事情,荀倾城知情吗?”
“我嫂子当然知道,只不过我嫂子也跟着我哥学坏了,在你们面前装傻充愣,倒还真的糊弄过去。”
沈璐瑶自嘲地一笑,像是解脱了般站起来,直直地立在祁易谨身前,“我以沈复女儿的身份,宣读他的罪状。”
“第一条,抛妻弃女,导致妻子迷恋赌博,被人逼债以至于跳楼而死。女儿由于受惊过度患上精神分裂症,现正入院治疗。”
“第二条,暗中勾结势力,试图扳倒祁家取而代之。挪用祁家公司公款,贴补自身缺漏。”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持qiang策划绑,架案,绑架二十年前尚且年幼的祁家两位小公子,并从祁家牟取暴利。”
“第四条,与人同谋谋—杀祁易诚未遂,试图彻底对祁家动手未遂。”
“第五条……”
大大小小的事情,写了满满一页。从沈璐瑶嘴里读出来,沈复的心情不言而喻。他全程阴着脸,不发一言,等到沈璐瑶读完,他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便又不做声了。
“沈复,我不会动你。你的罪状,该有falv来制裁。”
与此同时,icu病房。
祁易诚终于扯掉了鼻子的氧气罩,呼吸了一通带着药水味的新鲜空气。他睁开闭久有些模糊的眼睛,四下巡视,目光凝聚下陪护床上。
荀倾城躺卧在陪护床上,手边还放着一本育儿书,她的眼圈还是红红的,睡颜却是恬静美好。
祁易诚忽地笑了。他痴汉一般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一直到荀倾城被他盯醒了,睁眼看他的时候,他才对上她的眸,朝她眨了眨眼。
调皮劲尽显。
“你终于舍得醒了?就算是演戏,你这也演太长时间了吧?”荀倾城扶着腰坐起来,靠在床沿,质问他:“当初说好不会让自己受伤,只是作假让沈复他们上钩。可到头来呢?是谁腿骨骨折,是谁有轻微脑震荡,又是谁流了一大堆血,让我搁这儿瞎操心。”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祁易诚挣扎着想要起身抱抱她,却不想自己的两条腿剧痛万分,无奈,他只好作罢,故作可怜地哀叹一声,懊恼地躺下。
“倾城,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担心是一方面,受怕也是一方面。”荀倾城穿好鞋下床,怕他刚醒来口干,拿了杯水给他,“你躺在病房里,我感觉一点都不好。再加上你被送到医院里来的时候,确实满身是血,虽然主治医生明确告诉我没事,可车都翻成那样了,你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没事?我担心死了害怕死了,我就怕那医生的庸医,拿错了你的诊断报告,我就怕哪一天那边的机器上真的变成了三条线,我就再也没有你了。”
男人嘴角勾了勾:“没有我不行?”
“哪能不行?”荀倾城看出了他的打趣意味,“你要是没了,我就把孩子生下来,带着你的孩子改嫁给别人。反正我年轻貌美,打电竞还赚了不少钱。就我这个条件,上哪儿找不到好老公?”
话说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