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见他盯着自己,心中一惊,怕又被他坑了,连忙捂住耳朵。
羊群苦笑,随即拉回了心神,呢喃道:“现在怕是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全军四散开来,各逃各的,但凭运气好坏,另一条就是停下来,死战到底,拼一个是一个,把生路留给先行的人。”
“敌军到处都是,四散逃生的话,可是非死即伤,连做回战俘的可能都没有,还不如战死拉倒!”
羊群紧张地思量,两条路都让他为难,实在不忍作出选择,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羊群纵马而出,高举断神枪,大吼道:“兄弟们,驮马速度太慢,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敌军追上,我羊群不勉强大家,愿意留下来的,与我一同阻敌,死战不退至死方休,为走的兄弟争取时间,请各位兄弟选择!”
楚岳军六千余人都愣在了那里,一片沉寂,只余来路烈火的爆烈和寒风呼啸的声音,最后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临,杀敌的快意尚未消散,就又面临生死的抉择……
羊群策马回到小兵的身边,小兵的双手早已从面颊上放下,美眸已是蕴满泪水,她知道羊群平时一脸痞子相,可是遇大事却决不含糊,更不可能独自逃生……
这个没有军藉的少年,却要战死在两军阵前,这些本不应该由他来承担的重负,太过于沉重……
小兵含泪柔声道:“郑副将让你事不可为,千万回转,你忘了吗?”
羊群苦笑叹道:“这事因我而起,都怪我思虑不周,让大家陷入绝境,我若自己逃生,我会看不起自己,不必再说了!”
“你马上回鸣涧谷,郑副将自有打算,追得及的话,还有机会,快走!”
羊群说罢,拨转马头冲回到队尾,拦在了来路之上。
身后马蹄轻响,小兵驰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衣甲,柔声道:“要死一起死,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羊群正要劝退小兵,一声断喝传来:“羊将军,你看不起俺,救命之恩一笔勾销,让你挡在前面,俺就是畜牲,小的不才,只求为将军挡下一刀,此生无憾!”一名削瘦的军士说完,纵马而出挡在了他的前面。
“哈哈,还有老子,今晚杀得痛快,早就够本了,岂能让个小破孩儿给我挡箭!”又一名军士驰了出来挡在了前面。
“娘的,就你们是汉子,俺就该是个娘们儿?想疯了你们!”
“跟羊将军打仗就是痛快,老子还没乐呵够呢!也算上俺!”
“带上相好的,回去生孩子去,俺们死一个,你就生一个,谁怕谁?”
紧接着,一个个的楚岳军驰了出来,全军六千余人,竟无一人离去,楚岳军士气高昂,举刀高呼:死战!死战!”
羊群和小兵看到自己已经立马在全军之后,热泪盈眶。
此时,数千追击的敌军终于冲了出来,人马俱是浑身烈火,直扑而来……
敌军的怒火彻底被激发出来,竟顶着火焰追击,就是同归于尽也要把对手点燃!
羊群大喊:“放箭,把箭都射出去,不能让他们靠近!”
楚岳军应声将箭矢全部发射出去,大半敌军中箭落马,活着的毫不停顿,继续冲击过来。
“让开中路,让他们冲过去,别被缠上!”
羊群大声命令,他知道敌军就是冲过去,过不了多久,也会重伤毙命。
楚岳军堪堪让开中路,龙蜴追兵就冲了过去,却无人扑向他们,明显意识已经模糊,有些直接死在了马上,任马飞奔而去……
马蹄砸地的声响,震耳欲聋,令楚岳军的心脏狂跳,听声音足有六七万的兵马,敌军同归于尽的心思坚如磐石……
前队挥刀向龙蜴军冲去,死又如何,楚岳军又岂是怕死之人?
一支鸣镝射上空中,军士一愣,皆是缓了下来,羊群大骂:“都不准冲,把敌军放过来再打,想死,也他娘的等会儿,谁冲,老子先射死他!”
楚岳军停了下来,面面相觑,那就……再活会儿?
数千匹火马从大火中冲了出来,烈火的燃烧让战马嘶鸣不止,只要不倒毙,就飞奔个不停……
这回楚岳军有了经验,让开中路,拼命向两边靠,火马一冲而过,不多时就冲出了北门……
前队的军士吓出一身冷汗,好在羊群及时制止,否则自己这些人,就和火马同归于尽了,那就太不值了。
接着第二、第三批的马冲了出来,又是从中路一略而过。
楚岳军立在两侧如同接受检阅一般,大家的头拧来拧去地傻看着,既然没有敌军,当然也用不着拼命。
第四批马又冲了出来,奔腾而去,这次居然有两成的马,没有被火点着。
羊群反应何等迅速,这是火势开始减弱的迹象,或者说一连数批的奔马已经将火势踩弱,后面的马自然不被烧到。
马上无人骑乘,说明敌军难以忍耐烈火而大量死去,马却只要活着就拼命奔跑,从而带走火焰,后面着火的马会越来越少……
羊群想通此处,立时大喊:“全军听令,准备夺马,前队往中路赶马,后队抢马后,立即往鸣涧谷跑,不得停留!”
大家一听有点迷糊,骑着火的马,想啥呢?那可就真成火烧屁股了。
不过大家没有疑惑多久,一匹匹完好的战马飞奔而来,楚岳军大喜若狂,这哪里是马?这根本是自己的命跑了回来……
后队从驮马跃上奔马,不用驱使就自行狂奔,根本就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