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气味浓厚的东西?獒犬对气味记忆十分深刻,经过训练的獒犬能循着味道追踪千里。”
益麻党征一边问着,一边凑近种鱼儿嗅着,把她吓得往后一跳,大声叫道:“你要干什么?”
益麻党征肃容道:“你身上有着胭脂的香味!就是它把獒犬引来了!”
“香味!?”程风方才意识到,给种鱼儿买的两盒精致的笃耨香胭脂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程风向种鱼儿伸出手,“鱼儿,快把胭脂拿出来!”
“我不!”她将手伸进怀里,紧紧地按着装胭脂的檀木盒子,着向后退缩了几步,心中大为不舍。
“听话!若不扔掉胭脂,咱们迟早会被那帮歹人追上,难逃一死,等咱们逃了出去,我肯定会再给你买一份一模一样的!”
种鱼儿将木盒掏了出来,一手托着,一手摩挲着,站在那里还在依依不舍。
她是真心在意程风送给她的胭脂,之前程风虽然送给她过玉马,但那似乎是给小女孩的玩具,而胭脂,则是女人的贴身用物,两者的意味完全不同。
“嘿!真是急煞人了!”益麻党征扑了上去,作势就要从她手里抢过来。
“哎哎!别,别过来!我丢了便是!”种鱼儿伸手将他拦住,认真地对程风道:“但姓程的,你别忘了你说的话,回来的路上给我再买一份!我要送给我嫂子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
见程风言辞凿凿,她只好忍痛割爱,将两个檀木盒往草丛里扔得远远的。
益麻党征的判断是正确的,将胭脂丢掉后,三人继续跑出不久,便将追兵彻底甩脱。
此时,天也渐渐亮了起来,三人钻进草丛中坐下来歇息。程风随身带了些胡饼,分给益麻党征和种鱼儿,三人就着水胡乱吃了些。
益麻党征问道:“小兄弟,你是宋国人吧?怎么来到这偏僻地方?做些什么营生?”
程风见益麻党征对自己毫不掩饰,知道与这等豪爽之人打交道最忌藏着掖着,便直言道:“我原本是宋国一小武官,与同伴一道装扮成商人,出使高昌回鹘商议夹攻夏国一事。
路上住进这家黑店,机缘巧合间发现地窖里的情形。我打算救你,可带队的使臣不同意节外生枝,就因为这个,我已经被他驱逐出队了。”
随后他顿了顿,耸了耸肩,笑道:“我想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了!”
益麻党征面露不安,不好意思地道:“真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累,大好前程都断送了。”
“没事的!回头我在我阿翁面前说说好话就行了,不会挨板子的!”种鱼儿在一旁念叨。
程风瞥了她一眼,不屑地道:“切!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先管好你自己吧,一个人偷偷跑这么远出来,你阿翁肯定气得想揍你,估计你自己得先挨板子!”
种鱼儿吐吐舌头,不再说话,自个在一旁琢磨着怎么应对家人的盘问了。
程风随手折断一根草茎,放在嘴里叼着,两眼望着远方的山丘,满不在乎地道:“嗐,这一官半职的和一条人命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而喻,无所谓的!”
这话并不是自夸自矜,自从他进入西军后,处处受到曲端掣肘打压,深感在这个陈旧的军队里、腐朽的体制内要想混出来真是不易。
他受到种师道的赏识,已经算是提升快的,但依旧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则会坠入深渊,眼前这种畏首畏脚的状况,令他已经有些厌倦。
特别是,童贯与种师道的矛盾、西军内部派系的矛盾,种种般般,西军的内斗内耗,令他对这支军队能否用来对抗金军心生怀疑。
所以,他对于继续在西军内往上爬没有了刚开始那样热衷,但如何改变,他还未想好。毕竟,要应对未来的金军铁骑,必须有所凭持,单枪匹马是没有出路的。
益麻党征沉思片刻,道:“我的商队常去火州回鹘行走贩卖皮货、牲口,对回鹘国的情况十分熟悉,你刚才说宋国想让火州回鹘一同攻打夏国,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你们不会成功。”
他所说的火州回鹘正是高昌回鹘的别称,其地多山,青红若火,加之气候炎热,故名火州,在现今的新疆吐鲁番附近。
程风虽然名义上已不是宋国使团成员了,但他还是心有所系,对于这个话题尤其关心,于是动容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火州回鹘人最开始信仰从波斯传来的摩尼教,西迁到高昌后,在当地原有居民的影响下,也逐渐接受了佛教,特别是与吐蕃人交往逐渐密切,大乘佛教在火州回鹘日益流行。
现在信奉摩尼教的势力和信奉佛教的势力正斗争不休,内讧严重,哪有心思去攻打夏国?”
益麻党征显然对火州回鹘非常了解,继续侃侃而谈,“而且你们宋国皇帝尊崇道教,抑制佛教,将佛教的服饰、名称、礼仪均改从道教,据我所知,将僧改称为德士、寺改称为宫、院改称为观,等等。
对佛教如此态度,现在尊崇佛教的火州回鹘焉能帮你宋国?要知道夏国历代诸王均崇信佛教,大力雕印佛经、建设寺塔,境内寺院林立、尊礼僧人,佛教俨然成为国教。
估计你们使团到了火州回鹘,搞清楚情况后,便知道怎么回事了,最后只能空手而返、徒劳无功。”
程风听了,怔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我们这个使团从开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