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坦然道:“余生很长,世事难料!兰管事怎能匆匆断言我的命运呢?
有句老话,不知您听过没?‘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不信一世裤穿窿’。
即便我现在落魄得狼狈不堪,但都无所谓,只要我程风还活着,自信以我的才干和见识,必然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此外,姻缘重在一个缘字,既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要看两人是否情投意合、称心如意。您作为锦心的长辈,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幸福快乐吧!
兰家一味唯官是举、唯财是举,无待人之诚、识人之明,嘿嘿!我看你们家的买卖也只能做成这样了!”
兰大亨见程风压抑下愤怒,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心中略微失望,他对程风一直以来就比较警惕,生怕这个无钱无势的人成了兰家的女婿,这样就没有与兰常泺一争的资本了。
原本打算自己用言语激怒程风,让他举止失态,最好在兰家大打出手,这样就会断了他和兰锦心的一线情缘。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吃自己这一套。
正在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之际,兰景祥和家多宝走了进来,兰景祥面容和煦,向程风一拱手,道:
“全赖恩公仗义出手,小女才能脱身于危难之际。大恩大德,兰家无以为报,略备了点薄礼,聊表老夫一片赤诚心意,还望恩公笑纳!”
说完他从家多宝手里接过一盘金锭,双手向程风奉上。
兰大亨扫了一眼,看那金锭大小约莫五两一个,可不得有二十个,没想到兰景祥出手这样大方,暗羡道:
“程风这小子真是运气好,救了兰家小娘子,竟然轻松得了一百两金子!偌大笔钱!在哪里都能置办个大宅子,上百亩良田,过上妻妾成群、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哼!刚才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估计现在见了这盘金子,腰都要软了!且看他如何换这副嘴脸!”
谁料程风瞧都未瞧一眼,一手推开,正色道:“兰员外,程风今日搅扰府上实乃误会一场,并不是上门求赏来着。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是每个男人应该做的。
且不说锦心出身富贵之家,即便是个穷苦家的女子,我也会竭尽所能、出手相助的,我若收下您的赏金,这就违背了我的初衷本意,这一点,我已经向兰管家表示过,不取兰家一丝一毫。”
兰景祥病态苍白的脸上闪现一丝红晕,讪笑道:“千金易还、人情难偿啊。恩公若不收下这点些许谢意,我寝食难安啊!说实话,我兰景祥生平最怕亏欠别人。”
兰大亨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乖乖!一百两金子都没放在眼里!这程风究竟有多大的胃口?!难道真讹上了兰家整个产业?!”
他也瞧出兰员外是想尽快用钱去了结这段恩情,以防程风有更进一步的索取,特别是影响到兰家招婿这一事,所以也赶紧出言劝说道:
“程官人,此一时彼一时,刚才咱俩说的话当不得真,现在看来,这并不是简单的一点钱财,而是我家员外一片赤诚之心啊!你就顺了长辈们的心愿吧!”
程风沉吟片刻,也察觉到兰家主要是不想与自己有过多的交集,这样纠缠推辞下去没完没了,便伸手拈出一枚金锭,道:“我取一枚意思意思,咱们这件事就算已经了结了。”
兰景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怎么行呢,太少了,太少了!再多拿点吧。”
“对呀!对呀!难道我们家锦心就值五两金子吗?”兰大亨在一旁起劲。
程风一听,心中的怒火腾地上来,“当!”地一声,将手里的金锭掷回盘中,厉声道:“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得说道说道了!兰管家说锦心的命不只值五两金子,那我要问究竟值多少?
十两?五十两?一百两?这盘子金子够吗?!兰家偌大家产够吗?!人命关天,岂能用金子来衡量?!
我若取了这金子,既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锦心的侮辱!我救兰锦心是我自愿的事,和别人无关,也无需任何人报答!天下也没有强行让别人收礼的事吧?!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甭说你兰家门高户深,即便是皇宫王府,我程某却也不放在眼里,不屑驻足片刻!我还有事,告辞!”
兰景祥的脸色很难看,他盯着程风潇洒远去的背影,眼睛里有股怒火在燃烧。
渐渐,他眼中的怒火化为深深的疑问:“难道世上真有这等义男子,自己真误会了他?”
程风神情激愤,不再瞧任何一个人,转身径直向兰府外走出去,家多宝赶紧跟上去陪着说圆场话,正走到半道,看见珍眉正提着灯笼,悄然候在庭院里。
她一见程风忙迎上来,悄悄地道:“小娘子让我替她送送你,嘱咐我看着你离去。”
程风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心中一阵温暖,面色和缓了许多。
他对兰家上下的感觉并不好,势利、自私、猥琐,唯独兰锦心就像黑暗中唯一的一盏亮灯,让他心中有所牵挂、有所留念。
本想让珍眉替自己传点贴心的话,可思前想后,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替我谢谢小娘子”。
他继续往外走,出门走到街角拐角处,回头望了一眼,看见珍眉瘦小的身子还在灯下立着,远远地望着自己。
心头不由一暖,转身向她猛力挥了挥手,高喊一声:“回去吧,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