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鱼儿从车轮和盾牌的缝隙中,瞧见了这一幕,她成长于世代将门,自幼对军中之事耳濡目染,自然明白敌方主将被干掉意味着什么。
她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欢欣雀跃,猛地将挡在身前的两面盾牌一掀,倏地溜了出来,举手跳跃道:“好!好!好!敌将中枪了!敌将中枪了!”
此时,离隈才思忠远一些的夏军士卒对主将被杀一事毫不知情,利箭还在一支支地不断射入宋军车阵里。
他们突然看见宋军阵中冒出一个又蹦又跳、大喊大叫的活物,顿时下意识地纷纷引弓朝她射去。
程风扭头看见种鱼儿的冒险举动,心中又气又怒,来不及张口骂她,只得向她奔去,途中见地上撇了一面盾牌,顺手将其抄起,顺势一个前滚翻,跃向种鱼儿,将其推回隐蔽处。
“嗯!不错!帅呆了!这个b在小萝莉面前装得好!”程风在空中对自己这一连串动作十分满意,行云流水,时间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
正在他得意之际,突然觉得左肩一痛,赫然发现一支长箭划破他的肩头上的衣料和肌肉,深深地插在盾牌上,箭羽犹在不停颤动,嗡嗡作响!
程风顺势一个转身,将盾牌朝外,蜷缩着身子躲进这个狭小的遮蔽空间里。
种鱼儿正揉着屁股在那皱眉头,见他肩头流血,惊叫一声:“呀!你怎么受伤了?”
程风忍着疼痛,苦笑道:“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不是说你是福星吗?怎么感觉你是我的灾星呢?那给你看相的是不是骗吃骗喝的假道士啊?”
种鱼儿方才醒悟,刚才若不是程风连人带盾将自己挡住,估计那箭就插自己身上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啊...那个什么,谢谢你救了我,伤口不是很疼吧?!”
程风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没好气地道:“被射了一箭不疼才怪,快找条布带,帮我包扎一下。”
在种鱼儿连声应诺,帮助程风处理伤口之际,程风透过盾牌的间隙,冲着王进喊道:“王兄,敌帅已死、新帅未立,夏人军心不稳,我等当趁机反击,不然待他们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咱们还是逃脱不出去。”
此时,隈才思忠的死讯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湖心,一圈圈涟漪向四周荡去,碎了士气、乱了军心,夏人暂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落入宋军阵中的箭雨顿时稀疏起来。
王进点点头,他一抖长枪,“嗖”地跃上战马,挥枪喝道:“敌将已死,众兄弟快随我杀敌!”
韩世忠等几个有眼力见儿的士兵,赶紧拉开两辆太平车,给王进清出一条道来。
“杀!”宋军一听此话,信心一振,只要还能动弹的全都轰然响应,操起手头家伙越阵向夏军冲去。
王进一马当先,奋勇冲进敌群之中,手中长枪如同潜龙出渊、一飞冲天,左扎右刺、上拨下点,如入无人之境。
在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之中,已有十几名夏军骑士被他挑下马来。
这下轮到夏人慌了,他们本来就是打算越过宋境“打秋风”的,不敢在此鏖战太久,生怕被宋军发现后,被大股部队包围,现在主帅又殁了,没了主心骨,一个个争先夺后地向外撤去。
有不少士兵慌不择路,相互冲撞踩踏落下马来,被赶上来的宋军围着一阵乱剁。
于是,接近萧关的河谷地带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群衣甲不整的宋军步兵撵着一群重装夏国骑兵四处溃逃。
步兵的脚力是赶不上马的,宋军们追了一阵被迫停了下来,见危险远去,一个个再也撑不住了,摊开手脚趴在沙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动也不想动。
他们已大半天水米未进了,最后对夏人的追杀已经耗尽了他们最后的气力,有些士兵甚至干呕起来。
王进一边用枪杆抽打着他们,一边高声大喝:“起来!赶紧滚回车阵里!”他担心的是,此时夏人若杀个“回马枪”,这些人估计只能引颈受戮了。
宋军们三三两两地相互扶持着,步履蹒跚地挣扎回到阵中。
休息了片刻,渐渐的阵中有了响动,有人帮着照料伤员,有人拿着水壶小口啜着水,有人生起火了,将夏人战死的马拣好肉切了,架在上面烧烤,只是四周没有人说话,大家在节省着每一份能量。
程风赶紧寻到韩世忠,探视他的伤情,此时,只见他全身上下多处创伤,胡乱用布裹着,露出贲突的肌肉,正由军医为他处理箭伤。
激烈的厮杀,让这铁汉子腰都不弯一下,没有露出半点疲累的神色,依旧是意气昂扬、神采奕奕。
韩世忠正坐在沙地上大口嚼着马肉,见程风走了过来,仰头冲他笑道:
“程兄弟来了呀!今天要不是你,全军估计都要殁于此!直娘贼!没想到你这没上过战场的白徒子,见了血,竟一点都不慌!真是天生的厮杀汉!”
程风笑了笑,道:“有韩兄这尊大神在此,程风慌什么慌?!你可是将来可要封王的人!命不会绝于此!”
韩世忠当他说笑,也不答话,只是咧嘴大笑,忽地牵扯到伤口,痛得他抽了一口凉气。
程风忙蹲下身子查看韩世忠的伤口,一旁的军医老李头一脸忧色,道:
“韩五所中的箭矢是宽头箭镞,两侧有倒钩,刚才有个毛头小子冒冒失失地帮他拔箭,箭杆一下子就断了,把箭头留在了肉里,这下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韩世忠瞥见程风关切的神情,心中有些感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