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此举并不是做作,后世对种师道评价甚高,可以用大忠大智大勇来称赞。
他对朝廷忠贞不二,以逾古稀之年,西击西夏,北抗辽金,奉诏率军勤王,更难得的是他眼光毒辣,思路敏捷,对战场形势往往判断精准,当击则进、当防则守、拿捏得当,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
只可惜他的种种建议,不被主政者采纳,即便宋钦宗时被授为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率各路勤王大军,也是时用时弃,用时视若珍宝,弃时鄙之如履。
只能说,从宋徽宗赵佶开始,赵家这几任皇帝都不行。
程风来到宋朝后,并不因为有现代人的知识优势而自视过高,他深知现实的环境是复杂的,远不如后人看起来那么简单,历史上能够留名的大人物必有过人之处。
所以对于种师道这种大牛,他自然不愿放过请教交流的机会。
程风跟着种师道走到后堂,只见墙壁上挂了一大张秦风路的地图,地图下有张枣木大案,案上书信堆积如山,案边一支细长的白烛摇曳着光芒,一个铜炉里炭火正旺,给堂中增添了不少温暖。
堂内站了一高大男子,面白微髯、一袭青衣,手里拿着几封书信,似乎正在等着种师道。
种师道笑眯眯地问道:“浩儿,怎么不去看看鱼儿啊?小妮子一去好几天,你不想她?”
那男子面露怒色,恨恨地道:“孩儿管教不严,竟然养出如此一个顽劣不堪的女儿,见了就生气,还不如不见好!”
“哎!我种家的子孙还是胆子大点好,若都像你们兄弟俩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种师道有两子,长子种浩、次子种溪,两人才学不甚出众、带兵打仗也差点事,所以两人官职并不高。
种浩以荫补任了个从九品的文散官迪功郎,在种师道身边帮忙处理文书、办理杂事。
种溪则走的武官路线,任从八品的秉义郎、閤门祗侯,他所在的閤门司,掌朝参、朝贺、上殿、到班、上官等仪范,是个负责官员朝参、宴饮、礼仪等事宜的清要衙门。
眼前这位男子正是种师道的长子种浩,种鱼儿的父亲。
程风从两人的对话中,也将他的身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种浩受到父亲奚落,也不敢再就此事多言语,转而说起正事来,举着那几封书信道:“邻近傍晚,各地军营又送来几封函件。”
种师道边朝桌边踱去,边问道:“有甚重要的吗?”
程风见两人说起军务,自己不便站在一旁,便识趣地退到屋外,在门口等候。
“除了几封请粮请饷、修补寨墙的日常请示外,第三将报来一份捷报!五百禁军加上两百多厢军击退了三千‘铁鹞子’的围攻,击毙对方行将隈才思忠!”
此战规模虽不大,毕竟是以弱胜强,还击杀了敌军将领,所以种浩说起来,一脸兴奋。
种师道一脸平静,语气有些淡,“哦!知道了!”
种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种师道,接着道:“第三将为参与此战的九部部将王礼佛、承信郎伍杰请功,尤其是伍杰,此战殊勇,用短矛掷杀敌将,曲端荐其为八部部将。”
种师道闻言,怔了怔,略一思忖,道:“此件先搁下,明日再处理。我与门外那位小兄弟说会闲话,你也一块听一听吧。”
“那人是谁?”
“送鱼儿回来的一位小兄弟,叫程风。”说着,种师道从案上拿起两页纸来,笑道:“萧关的张一目是我的老部下了。昨日专门给我来信,也说了前几日‘铁鹞子’围攻王礼佛部发生的事情。
但与三将的战报有所不同,他说设计杀死敌酋的,正是这程风,九部部将王礼佛的表弟,尚未从军。他在信中特地说程风有胆有识、重情义、明是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值得礼遇延揽、委以重任。
孰是孰非,我现在也糊涂了。不过,鱼儿的一番话倒是与张一目信中所说的大体一致。”
种浩一脸难以置信,冷冷地道:“哼!鱼儿一个小孩子,她说的话能信吗?恐怕鱼儿被此人哄骗了吧?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白徒子,能有这本事杀了‘铁鹞子’一个正将?!
说来鬼才相信!就算经过训练的新兵,初次上阵厮杀,碰上的还是夏军精锐,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
“所以,我想把他叫进来亲自问问,是非黑白一问便知,你也一块听听吧。”
种浩不屑地点点头,冲门外喊道:“兀那姓程的小子,进来吧!种相公有话问你。”
程风心中一沉,“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怎么?感觉画风突变啊!这种鱼儿的父亲似乎对我没什么好感......”
他整了整衣衫,推门而进,不亢不卑、神情自若,一副沉稳的模样。
种师道不满地瞪了种浩一眼,对闻声而进的程风笑道:“小兄弟,多谢你救了咱家鱼儿。这位是我家大郎种浩,鱼儿的父亲。都是家里人,随便聊聊。”
程风恭敬地向种浩行礼,“晚辈见过种官人。”
种浩敷衍地一回礼,心中却是暗道:“此子倒是见过世面的人,一般的后生,初见了父亲莫不是诚惶诚恐,举止无措,如今却不见他一丝慌乱。此人若非大贤,便是大奸!”
种师道呵呵一笑,问道:“小兄弟,不知道你师承何门?文章、武艺有何所长?可懂兵法?”
“什么鬼?!师承?文章?兵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