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破碎不堪的车窗,程月馨哭嚎着说出这一句话,她试图伸出手去触碰那张满脸是血痕的脸,可伸到一半,却又怕脏了他一般地缩回了手……
整个世界一时之间布满了黑色……
程月馨嘴角带笑,接着感到自己的身体飘忽了起来,渐渐地,仿佛失去了灵魂,仿佛失去了那些名利,仿佛失去了压抑着自己的约束……
太好了,太好了……
耳边议论纷纷的声音,随着警车到来而响起的鸣笛声……
这世界多繁华啊,这世界多喧闹啊……可这世界,她又活得多悲哀啊。
从一个单纯的孩子变得满腹心机,从一个好姐姐,变成一个杀了人却栽赃给妹妹的罪人,从一个幸福的女子,堕落成了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是她想得太多?还是这世界,本就有着那不需要费力,就会降临于自己的幸福?
不了……幸福,这两个看似简单的字眼太让人向往,太让人神伤,太让人疲惫,太让人不知所措……
程月馨释然一笑,闭上了疲惫不堪的双眼……
周边市民的嘈杂声已和自己无关了,她已听不见了,她再也不用活得那么累了,她终于可以无拘无束地活着了!
只求,那个为了自己而不顾生命的笨男人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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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谷,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不许再那么累了,不许任性,要照顾好怀含,要照顾好身边的人……”
怀折肃温柔地将手滑入她的秀发中,唇角弯起的笑意令人心暖,倍感安全。然而,在他怀中的程明谷却有些不安。
她慌张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他放开了她,玩世不恭的笑道,“照顾好自己,记得,替我照顾好你自己,包括……怀含。”
“你要去哪?!——折肃!你要去哪?!”
黑暗中,程明谷伸出双手试图抓住离她越来越远的怀折肃,可无奈,扑捉的竟是虚无的空气!
她惊慌失措,哭着呐喊道:“你要去哪?!你不要我了吗?!……你要去哪!你到底要去哪!”
那个离她越来越远的身影面带微笑,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再是冷冰冰的神情,却莫名的令人疏离!他的脚步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而身边的空气,竟也开始稀薄……
“你到底要去哪?!……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
程明谷痛哭大喊,她慌张地向前奔去,可却怎么也跟不上他看似缓慢却急促的步伐!他要去哪……
他不要自己了吗……
为什么……
世界怎么顿时起了血色!……
这红色,这刺鼻难闻的血腥味,这看似红艳却令人胆战心惊的鲜血!……
“啊!!——”
程明谷痛苦地猛然睁开双眼!霍然坐在病床上,她惊吓得全身冷汗,浑身还颤抖个不停,然而,当刺鼻的药水味飘入鼻中后——
她竟然分不清刚才的梦是真是假。
呆坐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折肃!”程明谷猛然想起,二话不说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就跳下床,脚还未迈开一步,脑中就一片眩晕……
稳了稳身子后,她恍惚着一张脸,立刻奔出病房!
冷清的走廊上令她心生恐惧,而几位护士手拿文件经过,绕过她身边时,不经意的说出一席话:
“402病房里的人也太可怜了,一场车祸就……”
“是啊,年纪轻轻的,长得还很帅呢……”
“哎,还是不要多说,等等被护士长抓到,又要训斥了……”
轰——
这不经意的对话却令她如遭雷劈!胸口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仿佛刚才那场梦……
不,这怎么可能,绝不!绝不!——
她如发了疯般地冲向那间恐怖冰冷的病房!
“啪!——”
病房无情地被她用力推开!
程明谷颤抖地站在病房门口,她恍惚着一张脸环视,当看向某个角落时,胸口顿时勇气一阵剧痛!
那白得刺眼的病床上空无一人,护士正在叠被子,见程明谷站在病房门口,不悦道:“开门请小心一点,医院内不能大声喧哗。”
“……”喉腔中仿佛翻滚出鲜血的腥气,她轻轻地咳一声,接着,恍惚着问道,“……病人呢?病人呢?!”
护士一愣,接着——
沉默地低下头。
这是默认吗?!他真的不要她了吗?!……不,这怎么可以!他答应过自己永远不会留下自己一人!他怎么能撒谎!他怎么能……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怀折肃,怀折肃你醒醒!怀折肃!……”她猛地扑到病床上,嘶声竭力地哭嚎道,仿佛病床上还有那么一丝的体温,仿佛这病床上,还带有那熟悉的气息……
“小姐……”护士叹息道,“请节哀。”
“不!你撒谎!你们全部的人都在撒谎!我的折肃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我?!他舍得吗……他怎么可能舍得?!他还要带我去看花海……他还要带我去看海的!他还要陪我一辈子,他怎么可能忘记!……”
程明谷痛哭,一口血险些呛咳出来!一句完整地话她竟也无法拼凑,“你们全部的人都滚!都滚!——折肃!折肃你快出来,折肃……原谅我,我再也不任性了……我,我再也不会闹别扭了,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啊!!!——”
她崩溃地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