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阳微微偏西,烟火灶的大门就紧紧关闭了。在门口的木质台阶上,有两只风生兽笨拙的打着扇子,正在为背向他而睡的悟空殷勤的扇凉。
“阿婉人呢?怎么今日关门这么早?”宦璃懒得纠正悟空风仪,只朝那两只惊恐的风生兽直接问道。
“帝君……小的不知道……”风生兽畏惧的看一眼躺着假寐的悟空,丝毫不敢停下手中捉着的扇子,只摇着脑袋朝宦璃小声答道。
“畜牲!本尊给你一份颜色,你竟然也敢开染坊?信不信本尊现在就剥了你的皮?!”宦璃本来是要先找阮离的,但路过烟火灶觉得有些异常,这才有此随口一问。如今见它们吞吞吐吐,不免疑窦丛生。
他随手拿出定坤笛,作势要夺去它们的生机。
“诶,俺说小哥儿,你与它们做甚计较!”悟空翻身而起,一把护住那两只风声兽。“有什么事,你问俺老孙便了,它们两只畜牲能知道些什么?又如何够格与你说话?”
“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包庇下属?”宦璃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如今见悟空如此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的,不由声音变的凌厉起来。
“哎呀!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悟空两手摇摆一下虚搭在胸前,毫不畏惧的回他一句:“不是你们仙界历来注重逐级汇报,不得越界的么?俺们又哪里做错了?”
宦璃一时吃瘪,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才想起烟火灶的事,这才朝他问道:“那你来说说,阿婉去了哪里?”
“嗨,别提啦!今儿个中午,赶着烟火灶里热闹,俺老孙要了三串猪腰,两只烧鸡,五碟蛤蜊,一碗面条,还有……”他掰着手指竭力列举着,遇到哪个一时想不起来的,还执拗的想上半天。
“你拣重点的说!”宦璃不耐烦的打断悟空的话,谁特么有功夫听他点了什么菜!
“这就是重点啊!俺老孙来烟火灶就是为了吃饭,饭不是重点什么是重点?”悟空掐腰不客气的回怼宦璃。
宦璃听的太阳穴处青筋直跳,但却再不想和他争辩一句。眼见的悟空接下来就可能说到重点,他只能耐着性子由着悟空继续把菜名说完。
悟空又一次取得阶段性胜利,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哦,对还有两块烤红薯俺的菜还没做好,一个长的不男不女的人就进来了。ta在厨房和阿婉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阮离?宦璃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阮离的模样,然后才觉得疑惑:阮离那个时候来烟火灶干吗?
“那人走后不久,阿婉就开始往外赶人……可惜俺的面条、蛤蜊和红薯都还没上!你说这……”悟空挠着两腮气鼓鼓的朝宦璃抱怨着。
但宦璃等不上悟空抱怨完抬脚就走,此刻的他被一股巨大的不安紧紧攫住。他曾说过不再干涉阮离和阿婉之间的恩怨了。是不是阮离就挑在今日再一次发动了除婉大计?
悟空看着宦璃脚下生风的快步离开,不由又一阵呲牙咧嘴:“吱太不尊重俺老孙了!凭他是个什么劳什子帝君就敢这么嚣张么?!俺看他是讨打!”
“嘘!”两只风生兽异口同声竖起一根爪子道:“我的爷,你可小声点儿!像你这般说话,很容易遭来报复的。”
“那就来呀!俺老孙没在怕的!”悟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两只风生兽蹦上肩头,一左一右捂住了嘴巴。
再说宦璃匆匆赶到了凌霄宫,却见帕鲁一个人正皱眉在后花园里捡着什么。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阮离呢?”宦璃蹲下身子,拈起一颗帕鲁正在捡的东西,这才惊觉居然是玉帝宝冠上的虚粒子。
“阮离,阮离,阮离……你们一个个的就爱有事没事找他,当他是什么好鸟么!若不是他说要帮我清理玉帝的宝冠,争执间拽断了上边的虚粒子,我特么用的着大半天现在蹲在这后花园吗!”帕鲁满肚子的委屈正无处倾诉,现在见有人主动问起,他也大倒苦水。
阮离虽然不在,但他却用这种办法成功禁锢住了帕鲁。这种调虎离山的办法,他在设计陷害阿婉时,用过不止一次。如今,他真的又一次发动了?
宦璃慌忙起身,再顾不上什么威仪,直奔宫外而去。
偌大的玄洲,他要去哪里找他们?他望着夜幕慢慢降临的世界,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他无法想象阿婉死后,白瑕的处境,更无法想象他的漫长乏味人生。
也许阿婉福大命大,还能再次躲过了劫难呢?毕竟她已侥幸得脱了两次,一个乐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怎么可能?第一次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她就压根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第二次自己救她于畏难之间了;如果这次真的是第三次,没了自己的帮助,阮离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不断升级陷害的计谋,阿婉又怎么可能逃脱?另一个悲观的声音随即展开了有力的反驳。
宦璃徒劳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遍遍的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他们的举动一定会泄露他们的踪迹,只要细心去找,就一定……
正念叨着,他突然停了下来。能叫阿婉跟着离开,甚至连烟火灶的生意都能弃之不顾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西洛的踪迹。可是阮离会知道西洛关在哪里吗?即使他真的知道,他又会把长洲选作杀死阿婉的刑场吗?
不,长洲太美了,完全不适合当作一个行凶的地方。那么炎洲呢?有风生兽那般畜牲,完全不能搞出任何的动静。玄洲呢?玉帝的治下,他总该避讳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