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夏推开书房门进来时,陆翊臣正手握着电话,背对门口站在落地窗前。他脱了外套,烟灰色衬衫扎在西裤里,包裹着劲瘦有型的身躯。斜斜夕阳还留一丝余晖,洒在他身上,笼着高大的身影,烘托出挺拔优雅。
郁安夏将手里端的一盘洗好的樱桃放在书桌上,彼时,陆翊臣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随即回复电话那头的陆璟,很快结束通话。
等他走近,郁安夏两指捏着樱桃蒂喂了颗送到他嘴边,樱桃上还滴着水珠,红艳艳的卖相上佳。
陆翊臣锁住她脸上的笑,唇角微翘,张嘴咬了下去。
清香在齿颊间弥散,陆翊臣开口:“这次买的比上次的味道好。”
“我吃着觉得差不多,不过这种价格贵一点,味道好一些也正常。”郁安夏自己也吃了一颗,见他将手机放到桌上,开口问,“刚刚你是在和爸打电话吗?”
陆翊臣嗯了声,举步往沙发边走,郁安夏端起樱桃跟过去。
两人坐了下来,陆翊臣盯着她看了片刻,把郁安夏看得有些不自然,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干嘛?”
“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郁安夏嘴角漫开笑意:“干嘛嘴这么甜啊?”
陆翊臣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说吧。”郁安夏探身往前又捏了颗樱桃,在听到他说和苏锦绣当年离开茗江市的事情有关时,手上动作突然顿住。
她看着他,下意识坐直身子,没来得及吃的樱桃还捏在手里,却收起笑,脸色也严肃了不少:“你说。”
“我让爸找人帮忙查一下当年你母亲还有你舅舅包括佟玉秀身边的人。最后找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人,他们提供了一些信息。”
郁安夏问:“是谁?”
“当初照顾你母亲饮食的保姆。”
苏锦绣在外面交往了男朋友的事被郁叔平知道后就搬离了郁家,不过那时她并未离开茗江市,而是在易舤的帮助下找了房子暂时住下来。因为她还要上课,所以家里日常饮食打扫都请了保姆在照料。
陆璟的人找到了当年那位姓乔的保姆,她现在还住在茗江市的老地方,也凑巧,因为苏锦绣离开前确实发生过一些很奇怪的事,她至今印象深刻。
“那个姓乔的保姆说她曾经在打扫时发现你母亲房间的书桌上放了一封敞开的信,她认识字,当时好奇就拿起来看了眼。信是佟玉秀让人寄过来的,言语间说当时你舅舅在歌舞厅工作时动了一个才十六岁的女服务员,佟玉秀手里有证据可以告到他去坐牢,以此威胁她离开你父亲,并且让她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苏锦榕不但要去坐牢,而且她还会让人在里头好好招呼他。那个保姆还说,在她看到那信的第二天,苏锦榕来过,当时姐弟两人关起了门单独说事,她好奇就贴到门上听了一耳朵,隐约听到里头有哭声。是苏锦榕哭着求你母亲帮忙救他,还说那个女服务员就是佟玉秀给他下的套,故意灌醉酒害他,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拿到证据逼苏锦绣主动和易舤分手。”
郁安夏手上一紧,指间樱桃被捏碎,汁水溅了一手,她却恍若未觉:“然后她就离开了?”
陆翊臣点头:“那之后没多久你母亲就突然离开了保姆怕惹事,没敢节外生枝把自己看到信的事说出来。”
郁安夏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自己相依为命长大的亲弟弟,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他出事不管他。苏锦绣之所以选择独自离开,大约是觉得苏锦榕之所以会被佟玉秀设计根源还在她身上,而且她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下次说不定就是直接对她唯一的弟弟动手,而且哪怕她告诉易舤后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让苏锦榕安然无虞,但这百分之一的险她也不愿意冒。这就和遭到绑架勒索的家里人一样,有那么一部分会选择听绑匪的话乖乖给钱不报警,是对别人信任不够,也因为承受不起一丁点的风险,选择图个心理安慰。
“可是。”郁安夏想不通,“这件事苏锦榕从来都没有提过,而且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为什么要帮易宛琪送那幅画?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那幅画是易宛琪画的?我觉得不至于,他不像是办事那么不周到的人,不弄清楚画是出自谁的手,就随随便便往外送。”
“大概……是另一种可能。”
郁安夏看着他缓慢张启的薄唇,思忖片刻,猛然间开朗,可深思之后却又一脸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什么故意陷害,是当年他们俩配合在一起自导自演的?”
陆翊臣道:“你不是说先前嘉嘉撞到他们两人私底下争执吗?可能是她抓住了苏锦榕什么把柄,又或者是他们俩之间达成了什么条件,再或者还有其他的可能。总之他们俩关系不浅。”
郁安夏听着心往下沉。
如果真是这样,苏锦榕还真的是六亲不认、自私自利,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都能欺骗出卖。
“怎么会有这种人?”郁安夏抿紧唇靠到陆翊臣臂弯里,“翊臣,虽然我心里未必能多理解认同我妈当初选择弟弟放弃爱人的做法,可是知道了这事还是难受又生气,为她不值。可我又想,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尽善尽美?这件事情上仔细说起来她没有错,唯一错的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联合外人一起骗她。如果她当初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