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呆愣在那里,突然厉声尖叫了出来,“大哥这是打算再也不管我们孤儿寡母了吗?咱们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啊……”
“行了,我的话摆在那里,你自己想想清楚吧。蟠儿若是还那个样子,你们一家子倒不如在金陵过日子呢。”说完,王子腾实在没耐心待下去了,使人唤来史氏作陪,自己却是回去房里休息去了。
史氏出来好声好气的劝了薛王氏几句,不过就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话罢了。等哄得薛王氏收了泪之后,方使婆子将人送走,史氏轻吁了一口气,又赶紧回屋里去伺候王子腾歇息。
薛蟠的判决下来了。王子腾判断的不差,依着薛蟠的那些言行,又有前几年贾宝玉的例子在那里摆着,要定了薛呆子死罪那倒是真不至于。只是贾宝玉犯事儿那会儿,九阿哥瞧着还不被万岁爷看中的样子,所以贾宝玉因着冲撞了九阿哥只被打了二十板子;如今九阿哥眼瞅着得了万岁爷的青眼,又是太子爷跟前儿的红人儿,身后十阿哥到十七阿哥站了一堆的龙子凤孙。薛呆子这时候冲撞了九阿哥,那可就不是二十板子能了事的。再说了贾宝玉背后好歹还有个贾母在呢,康熙看着老乳母的份儿上,方才判得轻了些,如今这个薛呆子却是没这么好命的了。顺天府尹跟着自己的幕僚琢磨三天,才把薛蟠的量刑定下来,报给康熙知道。
“羁押三日,杖责四十。”康熙低声念叨着顺天府尹呈上来的量刑折子,执起朱笔在折子上写了个“准”字。
内务府里,凌普正跟九阿哥商量着呢,“那个高成是个不晓事儿的,也没细查薛家的底细,就贸贸然批给了薛家皇商的牌子。九爷且恕了他这一回吧。”又道,“奴才仔细瞧了薛家进上来的珠花,那质量实在是不行。奴才已经叫人摘了他家的牌子,也跟底下的管事们说了,再不许跟薛家的商铺采买东西……”
“薛家敢拿着次品供给皇家,这心真是坏掉了!此风气当严打下去,以儆效尤。”凌普义正言辞的说道,“嗯,不但要摘了薛家的牌子,还要罚他家的银子……就罚五十万两好了……”
九阿哥笑眯眯的听着,“大总管真是明察秋毫,处事最是公正严明了。二哥身边有大总管这样的人,真是好福气……”
两个人坐在那里,心领神会的笑了。
薛蟠被抬回家的时候,整个人蓬头垢面的,身上还散发出叫人作呕的酸臭味儿。
瞧着儿子瘦的脱了形的脸儿,还有被打烂的屁股,再有那被人一箱一箱往外抬的银子,薛王氏尖利的嗓子扑倒在薛蟠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啊……”
儿子!银子!呜呜……
薛蟠底子厚,身子还算强壮,只是这四十板子打下来,也叫他出的气儿比进的气儿多了。又有薛王氏富态的身子往他伤口那么一压,薛蟠当时就疼得直抽气,吱吱呜呜了半天,到底没忍住,两眼一翻抽过去了。
薛王氏哭天抢地的抱着薛蟠,又是叫人赶紧去请大夫来看看,又是在那里指桑骂槐的赌咒骂人,竟是没有丝毫悔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