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零万万没想到草屋里等待她的竟是一片漆黑…方才鼓起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她想退出门外,但有个声音却告诉她不能再退。
不是不能退,是不能再退...
那个声音在漆黑里响起,平和而沉稳,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她一般,这无形间又给了她勇气。
她按着那个柔和的声音的指示,摸索着在草屋里先是找到了火折子,然后又找到了一盏油灯,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刹那,她看清了草屋里的一片狼籍,同时也尖叫出声!
这屋里...地上散落着的,都是一团团染着血迹的碎布!巨大的恐惧袭来,她想转身离开这里,她想立刻回去...
可是那个声音轻轻地抚慰着她,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
没事的,不要害怕...你再多点几盏灯,然后去把另一扇窗也打开...
另一扇窗?她半信半疑地摸索着又点了两盏油灯,此时灯光把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照得明亮,她面对着一堆血布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在那个声音的指示下,她顺利找到了另一扇窗,推开窗的刹那,几许带着暖意的阳光照了进屋子内...
东方零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有些莫名的想要哭。那声音却让她把地上的血布都清理出去...她自是不愿。她堂堂...堂堂什么来着?她忽然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身份,只约莫记得自己的身份很尊贵...
可是她更不愿意跟这些血布再多呆久一点。于是她只好拿起凭空出现的扫帚,慢慢地把血布扫成一堆...扫出门外...
随着血布都被自己清理出去,东方零觉得自己心里舒坦了很多。看着干净整洁的地上,她在屋内仅有的桌子上坐了下来,闭上双眼感受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与微风习习...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再找找看,屋内是不是有一面铜镜...”
铜镜。她心里念着,就发现油灯的旁边果然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她捋了捋头发,拿起铜镜就往自己的脸上照…
铜镜内,她的皮肤如七旬老妪般干枯无半点光泽,皱纹密布,眼窝深深地下陷,眼圈黑得像几百年没有睡过好觉。她的鼻翼旁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老人斑,像一群令人恶心的小飞娥…
这…是她?她,竟已经苍老至此?
她心里悲痛欲绝,无意识地便将铜镜往左边移了移——
她再次尖叫出声!
...
她要离开这里!这次一定要离开这里!片刻也不能呆!泪水因恐惧扑簌而下,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神一松,终于哭了出来。这次没有等那声音再响起,她踉跄着哭着奔离了草屋,一口气跑出了树林之外。
确认自己跑得够远,不再看到那间让人心里发寒的草屋,东方零坐在树林外一块大石头上捂脸痛哭...
哭了许久许久,久得她快要以为自己的眼泪就要流干。
终于,她哭声停了下来,那声音再次在天地间响了起来。它没有再强迫她回去,而是慢慢地引导她回到原来的那条小路上,河水依然腥臭,小草依然枯死…不一样的是,天放晴了…
她沐浴在和熙而温暖的阳光里,慢慢地…看到镜子里的那一刹的恐慌淡去了一些…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去,剧烈的心跳慢慢地平息下来...
那声音让她慢慢地走回敏月殿...是的,敏月殿,她终于记起来,她从敏月殿而来...
“...你慢慢地离开了那条小路,回到了敏月殿,回到了你的床上...”池净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而有力,像在引领着她的灵魂渐渐归位。“...你开始觉得你身体恢复了力气...先从你的脚开始...”
“...腰...你的头...慢慢地...你已经记起了你离开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现在...我数三声,你便可以睁开你的眼睛,回到现实里来...”
“...一...”
“...二...”
“...三。”
...
几乎是池净话音刚落,东方零便同时睁开了双眼。
她仍有些茫然,大梦初醒般静静地看着帐顶,没有说话。许久,她抬起右手,一点一点地抹去了腮边与眼窝里的泪。手碰到了耳边的枕头,感受到上面的一片凉意。
原来她是真的哭了出来?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呢?大哭了一场后,心里如此轻松。
“皇后娘娘,民女多有冒犯。”确定她已经完全回到现实,池净道。
心有余悸,东方零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于是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在这场人为的梦境里,她虽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但清扫了梦里的血布后的心情又是如此平静,像把她心底的阴暗东西清理了一番。
不但如此,这场梦还在她的心里打开了一个缺口,有暖融融的风从这个缺口里连绵不断地吹进来...
“皇后娘娘,民女斗胆问一句,您从铜镜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池净亲手端上一杯温热的茶问道,她直觉告诉她,铜镜里的东西,与地上的血布,才是导致东方零郁郁寡欢的根源。
东方零从看到了铜镜里照出来的东西后就花容失色落荒而逃,逃出来后开始哭,坚决不肯透露自己看到了什么。
若不是她事先再三交代不可轻易睁开双眼,她毫不怀疑东方零会从意象里睁眼直接回到现实。
但如今既已回到了现实,她不再被困在小小草屋里,她再次问她,断没有不说的道理。
果然,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