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三娘被叶、龚夫人和明夷三面夹击,石若山又是个靠不住的,一腔怨怼不得宣泄,脸涨得通红,忽然站起:“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龚帮主龚夫人。”
明夷扫了一眼龚君昊,他何等狡黠,早该注意到这一桌不对劲,现下看也不看,顾着与旁人谈笑。
陶三娘咽不下这口气,但自家实力不如人也无甚好说,便指望着天一帮对共同的靠山崔氏还存忌惮,说道:“诸帮派本同气连枝,一损俱损。望叶护法悬崖勒马,莫受了他人蛊惑,后悔莫及。”
明夷叹服这席中,陶三娘也不是等闲之辈,看事情通透一些。叶却是因了美人在侧,心不在焉,当时又无龚君昊在旁,自作主张。怕就怕事后琢磨出问题来,但只要他们看轻上官帮派只是弱帮,构不成威胁,即使知道明夷有两头挑唆之意,也会将计就计。这截胡蜀锦生意的长远利润,是天一帮不可拒绝的。
叶敷衍拱手:“叶某还要招呼宾朋,恕不远送。”
陶三娘愤然离席,石若山跟着怏怏离座,临走又看着明夷,有几分犹豫,大概是对明夷是否与天一帮合谋算计自己存有疑虑。明夷还须给他送颗定心丸。
“石大哥,明日我再去西市拜访,汇报帮务。我初涉江湖,不懂规矩,只知商道,还须大哥多多提醒。”明夷送了两步,恭谨说道。
石若山脸色缓和下来:“你啊,太不懂事,明日再说吧。”
明夷回了座,若无其事。席上气氛有些尴尬,龚夫人问道:“屋里那位如何了?”
瞧得出龚夫人是极看不上胤娘的,称呼里都透着厌恶。
“醒过来了,惊魂未定,过会儿我让她来向夫人敬酒。”叶声音中透着疲惫,方才这一闹,新婚的欢喜已经丝毫不见。
“不用了,让她好好歇着吧。只是她究竟什么来历,和义宗有何瓜葛你问清没?”龚夫人脸上冰霜尽显。
叶看了明夷一眼,欲言又止。
龚夫人说道:“已经丢人到这地步了,也不怕说穿。何况明夷也非外人。”
明夷倒觉得有些尴尬,她并不信什么一见如故,并非外人这种话,傻子也知道不会是龚夫人出自真心。她的手心开始出汗,胤娘的事,纵是叶和龚君昊也丝毫未怀疑到自己头上,倒是这龚夫人,在菩萨面孔之下,到底是何样心思?
夏幻枫提起过龚夫人,但未多说,明夷便未对她产生什么警惕。换个角度想,龚夫人不过在夏幻枫面前未展露出这样犀利的脸孔罢了。瞧得出,龚君昊对她又敬又爱,叶对她如同对自己阿娘一般,这位夫人,怎么可能是蠢钝简单的人物?
往深里想,龚夫人真的没看穿夏幻枫的性别伪装吗?
这种思路让人不寒而栗。
叶迟疑了下,说道:“刘义宗曾对胤娘有救命之恩,似曾生过情愫,但胤娘对他并无此想。”
明夷看他脸色,恍惚都能见到绿色的光环在头顶环绕。他既早知胤娘**于救命恩人,且不是胤娘情愿,那刘义宗就是强辱他妻子的人,能咽下这口气,不立马去结果了刘义宗,算得上忍辱负重了。
龚夫人冷笑了声:“义宗不是轻率枉为的人,看来你这新娘能耐不小。”
叶皱了皱眉:“胤娘并非水性杨花的女子……”
龚夫人抬手让他闭嘴:“别说了,既然成了婚,我也不能逼你立刻休妻。今日便罢,明日你将她送出长安,远离我天一帮。”
叶咬了咬唇,并未回应。明夷觉得以他对胤娘,或者说对过去那位心上人的执着程度,是不可能送出去永不相见的。
叶应道:“我会安置好她,不会让她出现在帮中。”
龚夫人面沉如水:“你自己掂量轻重,别让人再看笑话。”
叶默默不语。
明夷凑上去说了两句:“以叶护法的丰神俊朗,多少女子趋之若鹜,何必单恋一支,自然是兄弟情义为重。夫人也放心,叶护法如今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会想清楚的。”
叶只当未听到她说话,龚夫人叹了声:“但愿如此。”
龚君昊转了一圈,回到了席上,看着空座:“呵,终于坐不住了?”
叶心情本就恶劣,讥讽道:“既知道生意的事,又巴巴跑来,不知是何居心。”
龚君昊未搭理他,反倒看向明夷:“丰帮主可是愿与我帮共同进退?”
明夷不知何意,挤出笑来:“龚帮主说笑了,明夷只是区区代帮主,帮中大事自然是要石帮主定夺的,依我的心思,自然是愿意与天一帮站在一处,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哈哈。”
龚君昊悠悠斟上一杯酒:“我瞧着丰帮主倒是比石若山更加识大体,是能做大事的人。如果丰帮主有意,要想当上官帮主真正的一帮之主,并非难事。”
明夷哪敢表露出野心,又想到自己已经与叶透露出石若山作恶之事,龚君昊不可能一无所知:“不敢不敢,我只是个生意人,且过一个多月也将大婚,以后相夫教子才是正事。江湖事,始终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参合的。我一向也只是按石帮主的指示做事。真有一日我帮要起什么变故,也是夏副帮主更适合这个位置。”
“幻枫自然是能干的,只是她似乎志不在此,否则有我和申屠兄弟的支持,她早就成就大事。”龚君昊啜饮一口,“尘埃落定时,丰帮主自然是名正言顺,只是那时,还要记得我天一帮这份情谊。”
明夷举杯敬他:“明夷绝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