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黎羽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看了会书睡意起,渐渐闭上眼眸睡去却梦回上一世临死前的那一幕,傅衍站在门外冷冷看着她,仿佛他们不认识,仿佛那从前相爱过的六年不过是她镜花水月的一场梦,醒来后等她的是真正的噩梦……
十年前,黎羽十六岁,那年关东战役黎国战败输于祁国,黎国为求得国家休息整顿的时间,黎国皇帝也就是黎羽的父皇决定把皇宫中最不受宠的七公主黎羽嫁到祁国。名为和亲实际上黎羽的和亲,只不过是黎国战败献于祁国的求和礼物。
雪天的时候有两个时段是最冷的,一个是天气要下雪的时候既初雪的时候,一个是冰雪消融的时候…初雪那天,黎羽接到了她父皇的圣旨,自从她母妃死后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她父皇对她说的话,呵,任人摆布的婚姻她不要!她跑到呈祥殿想见她父皇一面,想最后争取她自己的幸福,可惜黎国皇帝不愿见她。
黎羽不明白为什么她曾经那么宠爱于她的父皇,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恨她,就连她母妃临死前,她父皇都不肯来见她母妃最后一面,明明从前他们一家不是这样的!
寒冷的天,宫里最穷的七公主身上穿着单薄的秋衣裳衣裙外披着那内里早已缝缝补补了不知道多少破布的旧冬外套跪在呈祥殿外只为见到她父皇一面。什么时候起,她一个从前可以随意出入呈祥殿皇帝的掌上明珠变成了如今这般待遇?
傍晚时分,呈祥殿外,跪着的人还在跪着,天空开始涑涑飘起雪花,黎羽面容坚定神情不改,但被冻的发红的耳朵,没什么血色的唇,轻轻颤栗跪着的身躯出卖了此刻跪着的人有多冷。黎羽双手不禁握紧坚持着,那掌心因她握紧的力度而留下深刻的红色月牙印记。那身子本就因为得不到日常该有的补充,营养不良,跪到傍晚的黎羽晕倒在已经铺了一层雪花的地面上,尽管如此她还是没能见到那曾经宠爱于她的黎国皇帝。
晕倒过去的黎羽被宫人送回自己的寝宫,醒来后得到这样一句话,她父皇让人带给她话。
“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从头到尾,她在她父皇眼里原来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对!只是物品。黎羽心中苦涩。
醒来,外头的一切事物已被银装束裹,趁着夜里宫人交班,她打晕了交班的太监,女扮男装趁着夜深偷溜出皇宫,决心逃离南黎!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逃出狼窝却入虎穴。
逃,是逃出了皇宫,但在天亮时分她的失踪被宫里的人发现了,黎羽欲出城门时被一队兵马拦下。黎羽抢过了住店路人绑在街头的马匹放手一搏匆忙上马快马加鞭向城外跑去。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起马为了心中最后的自由,那可笑的自由…黎羽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这婚逃与不逃,是不是还是会遇到傅衍!?
一路上,尽管黎羽并不懂得驭马,但她心里知道此刻不是害怕的时候,那座下的马受了刺激跑的越来越快,黎羽只得抱着那马儿的脖颈硬着头皮向前狂奔而去,为了甩开后面在紧紧追赶着的兵士。座下的马儿越跑越快,黎羽双手紧紧抓着马缰绳,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但整个人还是被颠簸的仿佛要被甩出去,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要去哪,她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必须往前跑,她不敢去看那些晃过自己身边的景,她怕自己一看,就再也没有勇气抓紧那马缰绳就会被真的甩出去或是滚下马鞍上。
突然那座下一直在跑的马儿似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跨越过去的地方,马儿一记急刹,见马儿嘶鸣了一声马前蹄高高抬起马脖剧烈晃动不舒服的甩着,黎羽滚下了一陡坡。
滚落陡坡昏迷的黎羽不知被水流冲去哪,她只记得模模糊糊只见有一人救了她,而这人黎羽一直以为是后来醒来见到的傅衍,其实黎羽不知道的是,那个真正救她的人,在她昏迷一直照顾的她的人,那个竹屋真正的主人是和傅衍长相一模一样的胞弟傅一航。
也许她和傅一航本该是一段良缘佳话,奈何命运捉弄人,在她醒来之前得知南璃国对她的私下通缉的傅衍来到傅一航的竹屋找他,却也见到了那个被南璃国私下通缉的黎羽。
“你来这里做什么?”傅一航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甚喜悦的说道。
“一航,怎么说,你我也是兄弟,你不必如此不待见我。”傅衍心中不知打什么算盘寻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拿起桌面上的茶盅给自己倒茶。
他们是兄弟,亦不是兄弟,傅一航不喜欢他。两人原籍贯皆是南璃国之人,不同的是教傅衍的先生是祁国人,而傅衍今日之所以能坐到祁国宰相的位置,那背后的肮脏令他傅一航不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同你这等为了权利地位叛国判家之人没什么可说的!”
傅一航背手负立于竹屋门口硬声说道。
“哈哈哈,一航,你还是这么天真。什么是君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贫苦君子?如同你。”
傅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一般,哈哈笑完讽刺道。
“那你就可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南璃国百姓吗?!”
傅一航回眸怒视着傅衍那张令他厌恶的面孔斥道。自从傅衍投敌卖国让南璃国输惨了南璃与祁国的战役,害死了他们出生的那座城整城的百姓,傅一航每每见到铜镜中的自己就觉得面目可憎,他傅衍不配!不配生为他傅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