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并排和他坐在一起,边吃饼干边闲聊。
“铁蛋,当兵几年了?”
段怀明笑着回应:“整十年了。”但是随后他的脸又闪过一丝阴霾。
“春节过后,该脱下这身军装了,想起来心里不好受。”
齐晖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这种感觉,他也曾经亲身经历,并且犹在梦回忆。
青春十年!
人生最宝贵的年华。
或长或短的,华国的每一名军人,都把人生最青春、最靓丽的年华奉献给了军营。
这是一笔人生最宝贵的经历。
更是生命永远消磨不掉的记忆。
齐晖看着段怀明,违心地说道:“兄弟,往前看,时间长了忘了,不会难受了。”
段怀明摇摇头。
“肯定忘不了!”
齐晖想起自己当初离开龙牙的前一个夜晚……
那一晚,他整整在军营走了一夜,眼泪也流了一夜。
那一夜,营房的灯光亮了一夜,一夜没有熄灭。
但是战友们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催促他,只是透着温暖灯光的窗户,不时现出几个光头的剪影往外张望。
天亮要分别,这一别有可能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但是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催促他回去。
战友们想让自己的队长走遍基地的每一个角落,记住军营的每一个细节。
因为这一去,这一切只能留在记忆。
两座山碰不到一起,但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虽然千山万里,却保留着再次相见的机会。
按照龙牙的规矩,只要离开了那个基地,今生都不能再踏回一步。
这条冷酷无情的规矩是老首长亲自制定的。
但是齐晖却知道,老首长是为了这帮手下,从此忘记曾经的出生入死,走向新的生活。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转过身,与过去永远决裂!
龙牙和别的部队不同,和平年代也充满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那儿有喜悦,但是更多的是艰辛。
那儿有热血兄弟,但也有数不清的生死离别。
小虎!
齐晖又想起了自己的兄弟。
那个身手甚至自己还矫健的阳光青年。
小虎招牌式的表情,是见到人喜欢咧嘴一笑,那口洁白的牙齿眩人眼目。
那个确实像老虎一样勇猛的汉子,是从龙牙出发,葬身在北疆的皑皑冰雪。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却难忘!
狠心的老首长知道每一个能活着离开龙牙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儿。
但是却执拗的避免他们触景生情,说是残酷,其实也是无奈!
齐晖是从那时才发觉,那个整天不苟言笑的老首长真的老了。
那个曾经叱咤疆场,和扬长胜齐名的老首长,老的开始伤春悲秋。
老首长狠心的不让他们再故地重游,是害怕再次看到他的这些孩子一样的手下,而触景生情又想起那些离去的孩子。
虽然当初为了保护《金匮要诀》的秘密,他不得不离开军营。
但是那一走,那座绿色的军营,那些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从此以后,一直让他魂牵梦绕。
“铁蛋,往前看,今后还有很多事要干。”
齐晖言不由衷的安慰着段怀明。
“嗯!”
段怀明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抿紧了嘴巴。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齐晖觉得铁蛋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质都不错。
要不是他的年龄不允许,齐晖肯定会恳求老首长,特招段怀明进入龙牙。
只要进入了龙牙,他的人生肯定会发生改变!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可是。
齐晖吃掉最后一口压缩饼干,接过段怀明递过来的水壶,咕咚喝了一大口,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迹,笑着问道:
“铁蛋,复员之后有什么打算?”
段怀明一脸苦涩,说道:
“我老家在山东淄博,一马平川是个平原,有看不到头的良田,我这十年除了打枪打架,什么都没学会,不过我有一身的力气,回家种地没有问题。”
“十年义务兵完全可以由国家安排工作了,你不要?”
齐晖惊诧的问着。
段怀明憨厚一笑,解释道:
“在部队这十年,除了一二三往前冲,别的啥也没学会,地方的环境可能适应不了,还不如回家种地来的自在。”
齐晖心黯然,这些共和国的卫士,为祖国奉献了青春,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锤炼的心思单一。
回到地方,确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那种勾心斗角的复杂环境。
有多少和段怀明一样的人人沦为富豪的保镖?
又有多少人因为不适应地方的环境,变的落落寡欢,乃至贫困潦倒?
不可否认,也有很多人通过努力风光无限,成为单位的领导,地方的企业家。
但那终究是沧海一粟,是个例,更多的人注定光环褪去,平淡一生。
“铁蛋,如果不嫌弃,复员之后去我那儿,我们一起干,有我吃的少不了你的。”
齐晖发出了邀请,段怀明眼前一亮,但随后又低下头,苦笑道:
“谢谢齐晖大哥,我离家十年了,家里还有寡居的老娘,老娘快七十了,一辈子没享福,我要回家尽尽孝道。”
齐晖身同感触点点头,又说道:
“那好吧,不过你记住,江南和山东一水之隔离的不远,鹤伴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父母在不远游,段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