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堂正门口,灯火通明。

烛火最耀眼的地方,陆砚之懒懒的靠在新搬过来的躺椅上,那厚厚的大氅将他裹得严实,也让他显得格外的冷傲。

远处,李姨娘被众人簇拥着前行,仅仅是掌灯的丫鬟就有六七人,更不用说她身后那些架势十足,手持棍棒的家丁。

好一副兴师问罪的派头。

陆砚之微微敛着眼眸,被藏在大氅里面的双手握着汤婆子,似是被这暖呼呼的东西取悦了,唇角露出了浅浅的笑。

李姨娘微微福身算是行了拜礼,起身正欲说话,陆砚之却先声夺人:“准你起身了吗?”

李姨娘微微诧异,不过那诧异转瞬即逝,而后还是行了大礼。

妾侍拜见嫡子,理当如此。

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微微垂着头,模样看起来毕恭毕敬。

她身后的下人也连忙跪地,谁都不敢造次。

镇北王虽是世家出身,但是一贯不怎么重视这等不必要的礼数,如今小少爷突然发威,的确让他们措手不及。

陆砚之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手中的汤婆子,低垂着眼眸并不看地上的人,只是懒洋洋的问了一句:“李姨娘好威风,深更半夜准备擅闯我墨韵堂?”

这话说着实严重,李姨娘身后的几个大丫鬟都吓的浑身一颤。

李姨娘抬起头,不卑不亢的回声:“擅闯自然是不敢当,只是妾身管家,有些事情不得不秉公处理,若是少爷觉得麻烦,那就请将迎柳交出来,明日,妾身自然会给少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说罢,竟然真的要家丁进院内拿人。

陆砚之微微抬眸,一双厉眸扫了家丁一眼,那些人便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正坐在门前,谁敢从他面前越过去?

他转眸看着李姨娘,平声问道:“那我倒想问问,私自挪用府上财物贴补娘家,拉拢朝臣,是什么罪名?私自打造不符品级的穿戴,又该是什么罪名?”

他说的漫不经心,可这几个问题,却没有给李姨娘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

“福生,把这几个月的账本拿给李姨娘看看,再把扶柳这两年从咱们王府倒卖出去的物件儿清单给她瞧瞧。”

陆砚之发话,王福生已经将厚厚的几本账册送到了李姨娘的面前。

“少爷这是何意?”

李姨娘不接账册,也不见恼怒,只是抬眸正色的望着高高在上的陆砚之,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难。

难道真如扶柳所言,是为了那个小丫头吗?

陆砚之闻言,轻蔑的瞧着她,“我身为嫡子,过问府中的中馈,还需寻个理由?”

李姨娘的后背僵硬,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王爷没有续弦,嫡子未曾娶妻,家中大小事务才落在她的手中,如今嫡子过问,自然没有她反驳的余地。

不过,这几年她做事隐蔽,料想陆砚之也查不出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慌不忙的翻阅着账簿,陆砚之也不着急,“福生,你告诉李姨娘,这几年,母亲的遗物少了多少。”

陆砚之始终克制,并不见平日的张扬跋扈。

王福生将王府丢失物件的清单翻到了第四页,上面林林总总记载了数十件东西,虽说都不是大件儿,可每一件放在普通人家,的确够过一两年好日子了。

“我之前并不过问,一来是觉得这东西不贵重,二来,是因为这扶柳是你娘家人,我不愿驳了三弟的面子,如今,我看这面子,你自己是不想要了。”

陆砚之的话,让李姨娘着实难堪。他话里话外都是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意思,这让她这个做了王府五六年女主子的人,怎么受得住?

她抬眸望着陆砚之,见他不动声色,依旧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汤婆子,似乎只当此事时寻常,并不动怒。

可就是这般恣意的样子,让她心里恨的痒痒。

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好似别人都是蝼蚁一般,只有他高高在上。

可凭什么?就凭他残了的那条腿吗?

“偌大一个王府,李姨娘要做到面面俱到,的确困难。”陆砚之开口,李姨娘却不敢应声。

她后背紧紧的绷着,像是一根随时都会断掉的弦。

“既然无法面面俱到,我这墨韵堂以后就交给福生管束吧,家中进账一分为三,我与兄长的份额,全部交到我的私库,我父王的,你继续管制。”

陆砚之这是要分家。

李姨娘听完,难以置信的抬眸看着他。

“大少爷与你都未成婚,你甚至都不到独立的开府的年纪,少爷这般早早就分家,是要将王爷置于何处?”

李姨娘终于难以维持脸上的平静。

陆砚之玩味的看着他,难得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并非我要分家,是您,镇北王府的宠妾,是你容不下我这瘸子,逼迫我分家。这怎么能怨我呢?”

“你信口雌黄。”

“对啊,我的确是胡说,可这么多年镇北王宠妾灭妻的事儿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多你一个苛待嫡子的罪名,想来旁人也觉得理所应当?”

“你……”

李姨娘知道陆砚之素来嚣张跋扈,毫不讲理,可如今亲眼目睹,还是被气的差点厥过去。

“明日起,将王府所有账目清点,你所欠下的银子,从你月钱中扣除。你若不服,半月之内,父王就会回京,到时你与他说。”

陆砚之说的大度,可李姨娘又怎么敢把事情说与镇北王听?那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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