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院。
从玉衡峰回来时,天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四下里寒风阵阵,雪花飘飘,对我这个饥肠辘辘且衣着单薄的人而言,无疑今夜又多了几分难熬。
哆嗦着快要冻僵的身体,我快速推开奴房门,可奇怪的是,当下奴房通铺内空空无人,安静地十分诡异。
其余人,这个时辰去了哪儿?
脑中无端地冒出了疑问,畏寒的我还是继续向里端通铺走去,或许是因为饥寒交迫下身体感官特别敏感,半道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入了我的鼻息中。
一瞬,振作起我萎靡的精神,顺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我的通铺上睡着人!
定在原地张望了片刻,异常镇定从容的我,快步走到我的通铺旁,并大胆的揭开了那张用于遮掩血腥场面的棉被。
一双瞳孔涣散的眼睛,赫然和我的双眼对视在一处,即便我再有多大胆量,这光景下,还是因恐惧滋生而反射性地朝后猛退了几步。
死,死了?
极力定住心神的我,忽因股熟悉感,而再次卯起胆子上前查看。
仔细辨认了下这张沾了血污的脸,我神魂顿时有种破体而出的惊惶。
金婆婆!!
这位金婆婆,乃是女奴院中一名看守,若说我对她人有什么印象,无非就是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打骂喝斥的恶毒形象;虽对这恶婆子没什么好感,但如今人不仅不明不白地死在奴房内,尸首还出现在我的通铺上,俨然有栽赃嫁祸之嫌。
而此时奴房外风雪如此大,里面偏偏却空无一人,无疑有进一步坐实我当下的猜想:不只是栽赃,怕是有人刻意制造这虚假的案发现场,就等我这替罪羊归来顶包。
走?!
第一反应想到的对策,然不过须臾,已经被我给否定掉了。
这里是女奴院,是天欲宫管辖的地方,我即便开溜,又能溜到哪里去呢?要知道,当下金婆婆的尸首可是死在我的通铺上,已经是百口莫辩的事情,此时再出此下策,若被奴房内的女奴撞破行迹,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铁罪了。
如今不想趟这趟浑水,已经晚了,要想不被人污蔑了去,只能靠自己找线索破绽自保。
强静下心来,我蹲在通铺边,仔仔细细地查看金婆婆的尸首:体温尚暖,且血未凝固,看来她的死亡时间没超过半个时辰。
鉴于此,我敢断定金婆婆应该是在晚膳开饭期间出的事,而因事发突然,真凶想必当时也没多少对策,慌乱间只是想着一味栽赃嫁祸于我,故草草地将金婆婆的尸首弄到了我的通铺上。
既然人是直接从案发现场转移到这的,想来此时金婆婆身上,还有不少真凶慌乱间未处理掉的线索在。
要知道,死人也是会说话的。
想到这儿,我便沉下心,仔细地在金婆婆尸首上寻找可以洗脱嫌疑的线索。
“真凶在那儿!”
不过半柱香时间,一伙人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地将我擒下。
而我没做多余反抗,任她们拿捏在手。
“大人您看,我们找了半天不见踪影的金婆婆,原来被她弄到了奴房藏着!”
小光人首当其冲,指着那具被棉巾盖住脸的尸首,将我的罪名给定下来。
而女奴院的一名看守急上前,迅速将棉巾揭下,惊错与笃定两种反应,立马在面上腾起。
此时,一名红衣女子也进了屋,忙震慑到乱局问到查看者:“找到了?”
看守立马回到:“禀副掌事,通铺上确实是金婆婆的尸首。”
红衣女子摇步生莲地走上前,亲自查看了番尸首,转而又看向被人七手八脚制服在地的我。
她娇声问到:“就是她杀了金婆婆?”
“是的,是的,就是她杀了金婆婆,奴婢几个都看见的。”
小光连忙把话接了下来,而和她平日里走得近的几个女奴,立马同气连枝地帮附上。
红衣女子蹲下身,探出手把住我的下巴,不徐不疾地说到:“奴籍者犯上杀人,按宫规应砍去双手双脚,开膛剖肚喂山中野兽;如今女奴院中所有女奴都指认你是杀害金婆婆的凶手,你在伏法前,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是女奴院的掌事?”
不卑不亢地昂起头,我镇定万分地问上红衣女子。
“副掌事。”
我又问:“那请问副掌事大人,若当下真认定我是杀害金婆婆的元凶,那你是否有权利直接按宫规论处我?”
“这个——”
眼前红衣女子姣好面容上,微微有了尴尬之色,调整稍许,她如实回答上我的问话。
“女奴院乃是暮雪大人掌管的,若期间有人犯了宫规要决断生死,必须禀告暮雪大人同意后,方可执行。”
表面一个意思,然在心中翻译过来,却有另一层耐人寻味的深意在。
她无权定夺我的生死。
鉴于此,我便更加胆大起来,镇定地说到:“如此,那就劳烦副掌事大人派人通传一声,请掌事的‘暮雪大人’过女奴院一断是非黑白;其余的,在掌事尊驾未到前,我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大概因为我的言词间有顶撞不敬的意思,她正欲说教些什么,旁边紧侯的随侍贴耳向她嘀咕了两句。
只见红衣女子眉头微微一蹙,便打消了原来的说辞。
“你倒真是个烫手的山芋,难怪如此有恃无恐。黑风,即刻前往齐天峰,把这里的一切禀告暮雪大人,请她来做个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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