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了?
顷刻间,那孕妇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反转之快,之猛,叫人一时间无所适从。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依旧冷静如前的乌尔娜,洞悉到周遭的动静,立马拉着我朝一块溪岩背后躲去。
只见溪流对岸密林中,一绿衣男子手持七星宝剑飞出,脚如蜻蜓点水般在溪流面上掠过,人面稳稳地落在了那孕妇身边。
面对陷入惊恐的妇人,绿衣男子从容自若地走到那婆子尸首旁,探了探她的鼻息和颈脖,淡淡然说到:“她已经气绝,死了。”
而这样的话,像是对那妇人造成了极大的刺激,她哆哆嗦嗦蹲在原地,紧捂着双耳,发了疯似地乱叫乱嚎着。
男子并没有去抑制此时精神失控的妇人,只是把地上婆子的尸首稳稳地抗在肩上,快步涉入溪流中,将尸体扔入了湍急的溪水中。
溪流中的尸首,随波浪沉沉浮浮,渐渐远去;待绿衣男子再次回到溪岸上,婆子的尸首已冲得不见踪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般。
“刚就他随意露的一手轻功,便知此人武功极高,阿姐在天欲宫颇有人脉,可知他是天欲宫中哪号人物?”
天欲宫的人?
刚才神没缓得过来,未曾仔细分辨这绿衣男子的模样,此时经乌尔娜一提点,我立马对这绿衣男子上心起来。
不注意不知道,一注意吓一跳!
天欲宫四杀使的春连雪?!
怕看走眼,经过好几番确定,我笃定眼前的绿衣男子就是春连雪无疑!
他怎么会出现在吴家沟?再看看溪滩边那个被惊惧紧紧深锁的妇人,我下意识间冒出个猜想来:
难道春连雪是奉了瑾瑜公子之命,在吴家沟监视这名妇人的?
俨然,破解谜团的关键在于这名妇人的身份上,我立马压着声反问上身旁的乌尔娜:“这妇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值得天欲宫四杀使的春连雪在此,亲自督阵?”
“春连雪?天欲宫四杀使?!难道那日在落晖庄中暗器伤我的臭丫头,也是四杀使之一?”
“别打岔,现在不是计较你的个人恩怨的时候!我在问你那妇人是何来历,乌尔娜,回答我!”
“切,比我还急性子。”
抱怨了声,乌尔娜一反常态的好脾气,同我说到:“这位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妇人,乃是大历嘉康帝一母同出的胞妹,端惠长公主。”
“公主?”
这回答中俨然充满了戏剧性,听闻在耳的我,心境跟遭了雷劈般震惊。
片刻,我低声急问上:“既然是金枝玉叶,天之娇女,怎么会流落到这等荒村野地?而且,还是颠沛流离到了北燕境内?!”
“自己作的呗。”
乌尔娜一副不屑同情的口吻,表了个态后,又细细说到这中间的曲折:“别这样看着我,我说不就是了。此女名叫容玉意,正如阿姐所言,她本是大历尊贵无比的金枝玉叶,过着衣食无忧,前呼后拥的体面日子;只可惜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守着自己的长公主之位好好度日,非要一心扑在北燕靖德帝的皇后之位上,结果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凄惨下场。”
“一年多前,北燕靖德帝和大历嘉康帝边境交恶,渝州岌岌可危;当时容玉意的夫君,大历重臣之子百里宇傲挂帅前往渝州平乱,不想容玉意这女人为讨好心上人靖德帝,鬼迷心窍地将大历布兵图泄露给了靖德帝,致使渝州全境沦丧于敌国之手。此事东窗事发后,不仅让身为领帅的驸马爷百里宇傲丢了性命,大历为解渝州祸乱的燃眉之急,嘉康帝竟以容玉意做注,欲与我国国君结成秦晋之好,好联手对付靖德帝。而容玉意这丫头娇生惯养惯了,自然不甘她皇兄的摆布,于是在和亲途中起了逃婚的念头,进而铸成了今日无法挽回的大错。”
说着,乌尔娜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与我评点到:“容玉意虽说是自作自受,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个男人。靖德帝要是真念点旧好,容玉意她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的凄惨境地;好比阿姐您,当初为了靖德帝豁出了性命,可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也不知道你和容玉意看上慕容曜他哪一点,把你们当小狗逗还乐此不疲。”
“你想表达什么,痛快点,不用这般含沙射影的。”
话虽难听,然不得不说,乌尔娜那些侃侃而谈的话在我心里扎下了根刺头。
乌尔娜笑了笑,小声说到:“当然是给阿姐点个醒,别活得糊里糊涂的,容玉意的下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对慕容曜而言,弃之如敝履般不惜。”
靖德帝,慕容曜?
回想起在东俊山的所见所闻,再和乌尔娜当下的话作上对比,我心里俨然是矛盾重重。
若我真是李淳元,那此时我该信谁?慕容曜,还是乌尔娜,又或者是瑾瑜公子?!
“怎么,阿姐在质疑我说的,不敢相信靖德帝是个始乱终弃,不值得依靠的男人?阿姐,男人的嘴,哄人的鬼,你虽说不如容玉意那般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这个男人,确实祸害你不浅。曾经多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还不是抵不过他心中的万里江山,祖宗家业重要;他如今要娶成王的女儿为妻,曾许你的荣华富贵,也变成了泡影,只是你自己未意识到他的薄情而已。”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叫我如何去计较,去争?”
“难道一句不记得,就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