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雨势稍小,澶州城南大营驰来两骑快马,求见石重贵,一个是那死里逃生的厢主葛应雄,另一人衣衫褴褛,自称是贝州民军领袖董朗,带了贝州防御使吴峦十万火急的密信前来求援。
石重贵正与符彦卿拆开信件要看,却听远处传来如雷鸣般的阵阵大哗,隐隐还有刀兵交鸣之声。。。。。。。帐中众将脸色都是大变,葛应雄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禀告皇上,末将奉御营使景将军令谕,前来接掌东,西,南三门及城外军寨,景将军说。。。。。。说一个时辰之内,侍卫亲军要全部接防!“
高行周大怒,喝道:“竖子敢尔!“旋风一般冲出大帐,持枪上马,带着两个儿子和亲兵朝南南大营飞驰而去。
城中州衙前贯通东西的大街两旁,前军和中军士卒长牌护身,刀枪并举,兵戈相交,正自挤在一起,战线随着人群进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涌去。
高行周眼红如火,心急如焚,一马当先驰入大道,长槊一挥,军卒痛叫连连,七八杆兵刃被挑上半空,身旁高怀德,高怀亮紧紧护持父亲,拨开数十杆兵刃,叫道:“统统后退!违令者杀无赦!”精锐的亲兵如一条长龙,硬生生将两边军卒分开。
战马一声长嘶,高行周勒住坐骑,暴吼道:“大敌当前,侍卫亲军不思谋同心协力共御外侮,却在这里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巩大平叫道:“高将军,非是我等挑起事端,他们中军一大早突然明火执仗地跑过来说要接收防务,咱们侍卫亲军可是守土有责,没接皇上圣旨,没奉高将军令谕,可不能随随便便的让出防地,谁知道别人安的什么心?!”
高行周当然知道定是中军先挑的事,巩大平,柳明,牛其武,郑五贯,王清也不是好惹的主,但还未曾与契丹人开仗,自已内部就先行火并,那怎么得了?
当下高行周喝道:“不管谁对谁错,尔等先行后撤五十步,本将军自有道理!”
巩大平,柳明,牛其武,郑五贯,王清等人交换一下眼色,传下令去,全军保持阵形,缓缓后退。
高行周回过头来,长槊一指中军阵中,喝道:“黄义,你们也退后五十步!”
厢主黄义虽在七八面长牌环护之下,面对高行周如利刃一般的目光,也有点吃不住劲,道:“高将军,末将是奉将令行事,可不能。。。。。。。。”
高行周冷冷道:“怎么,老家伙说话不作数了?“巩大平手一举,前军停止后退。
“周浩然,安玉常,项朴,孔云山,龙景亮,你们这些年是越来越长进了!“高行周面色发黑,长槊毫不客气地指点数名做过部下的指挥使。
高怀德,高怀亮喝道:”再不后退,休怪爷们手下无情!“高裕一挥手,数百名亲兵勒转马头,长槊斜斜夹在腋下,寒光闪闪的槊刃指向中军。
黄义自然知道手下军士都不想打,要不然都推推搡搡好一阵子了,才只有几个人擦破皮,看着杀气腾腾的高行周父子,吃吃道:“高将军,没有将令。。。。。。。。。”
“退后!”高行周暴喝道。
黄义左首的周浩然叫道:“黄厢主,咱们侍卫亲军不能自相残杀啊,退了罢!人家前军可是先退了!”
黄义正要说话,右翼衣甲兵刃碰击叮当作响,指挥安玉常叫道:“末将不敢与高将军对阵!”率队慢慢后退,将黄义身边露出好大一个空档,黄义无奈,也只得后退,大军如潮涌动,脚步止不住,居然退开了六十余步。
“父亲大人,安玉常竟然敢违令先退,儿请将令将这狗杀才枭首于阵前!”离澶州州衙约一百步的“太白居”楼上,透过从房檐上落下的雨帘景清眼见已主竟然慑于高行周威势后退,不由暴跳如雷。
景延广面色阴睛不定,看来老家伙们在军中威风还在啊!虽然苦心经营了数年之久,大力提拨像黄义这样的亲信,自已的根基毕竟还是比不上老将们十数年的积威,高行周露个脸,数万大军就架不住后退了,真要打起来,有没有一半人愿意跟自已一条道走到黑?若说跟随自已换个皇帝谋富贵,侍卫亲军的骄兵悍将当然乐意,想换几个就换几个,但要和高行周,符老四,皇甫遇,李怀忠这些威名素著,久经沙场的老将刀兵相见,恐怕侍卫亲军里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
恨恨地瞪了儿子一眼,景延广喝道:“胡说!”要是阵前斩了安玉常,只怕已方一班侍卫亲军的老人立时就要兵变了。现在还万万不能动他们,战场杀敌,排兵布阵,哪一样离得开这些久经战阵的军官?契丹人还在外头虎视眈眈呢!
高行周看着双方迫于自已威势,都在后退,不由长长出了一口大气,但两军战势已成,景延广是否会善罢甘休?今日之局如何了结?
蹄声得得,石重贵带着符彦卿也驰进两军之间,高行周等人滚鞍下马行礼,石重贵手一抬,道“少礼!”转头望一望两面的军阵,心中暗暗苦笑,道:“方才接到贝州吴峦的信使密报,契丹大队人马在顿丘一带设伏,景延广因雨退军,倒是避过了一劫!”
高行周脸色大变,道:“契丹人没有退走,还居然设伏?!这消息可是确切?”
符彦卿道:“密报只是叙说贝州出了奸细,险险陷城,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