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夜未停歇的鞭炮声中睁开眼,苏雪被凑在脑袋上方一张放大的苦哈哈又满是愤怒的脸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苏雪一面坐起,一面疑惑地看着她。
“娘子,奴婢是再也忍受不了了!”绿萝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一副抓狂不已的模样,“老太婆竟然使了人来叮嘱,让娘子不用去前面给她们拜年,她们受不起。她们断绝您的吃穿用物,隔绝与您的来往,是想逼着您主动离开此地吗?以前那个苏芝还会装模作样,现在倒好,直接连脸面也不要了。”
“不要脸面,倒是比戴着一张假面具更让人放心。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啊。”苏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正好,入府这么久,我们还不曾回府,今日乃新年第一天,咱们去府里看看。”
绿萝一听,顿时将方才的气怒抛到了九宵云外,领着秋黎秋扬欢天喜地地收拾了起来,绿茵看着她欣喜的样子,不由抿了抿唇上前帮着苏雪穿戴起来。
不过片刻,主仆几人便穿戴整齐地出了院子,却不及走出内院,便被人拦了下来:“老夫人吩咐过了,二娘子有伤在身,外面天寒地冻,不宜出门。”
“我们娘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直闷在屋子里对伤也不好,出门走走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绿萝再次气怒,忍不住地争辩了起来。
拦住她们的仆婢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盯着苏雪道:“奴婢们也是听命行事,还请二娘子体谅体谅奴婢们。”
苏雪已然明白了余氏她们的用意,想必对她不闻不问,几尽克扣刁难,却又害怕她走出去让京都之人看到她的窘样。既而指责她们待她不好。
苏家人就是这样敢做不敢当啊!想必之后的苏家人无论是设宴还是赴宴,若有人问起她,她们都要以这个作为推脱。而将她冷藏起来了。
苏雪勾了勾唇角,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不显,眼角余光瞅到墙角处一闪而没的熟悉衣角,忽而淡淡地道:“既如此,那我们还是回去院子里待着吧,正好今日外面凉,便过些日子再出去吧。”
“可是……”绿萝有些不服气,被绿茵拽了一把,只得跺了跺脚。跟着往回走。
“娘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连出府都不让您出,这摆明了是怕您出去向姨太太她们诉苦。”绿萝实在憋不住,才过了拐角见路上没有人,便气愤地叫唤了起来,“她们既害怕别人知道,又何必要做得那般绝情,真是群狼心狗肺的伪君子。难不成以为这样,咱们就永远不会出府了。”
“行了。娘子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叫唤个什么劲?”绿茵重重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袖,瞪着眼睛警告她。娘子若真要出府。自然有的是办法,怎么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娘子那么聪明,难不成还会没料到如今的处境?
走在最后的秋黎和秋扬只是看了看苏雪缓步前行的背影,有些不明白她今日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堵了回来。
这边绿萝才住嘴,走过拐角,前面便是那一片绿意正浓的海棠树。依旧一身陈旧衣物的田氏突然冒了出来,恭敬地说了一堆的吉祥话后,一脸好意地道:“二娘子想出府?”
“倒不是非要去,只是祖母的做法实在太气人了。”苏雪假装有些气愤地说道。眼角余光却关注着田姨娘的神色变化。
只见她迅速掩去眸底的一丝喜色,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有些同情又有些愧疚地道:“苏家人确实是太过分了,吃穿用度不是故意克扣遗忘。便是故意糟蹋弄些最差的,如今还为了掩饰自己的恶行不让二娘子出门。这些事,怕都是那两位授意的。只可惜奴婢自身难保,竟是帮不到二娘子半分。”
“这怪不得你,要不是你,我连前些日子的好菜好饭都吃不上呢,那两件首饰就更寻不回了。”苏雪脸上又升起几许感激,看得田姨娘越发高兴。
“唉!”田姨娘再次无奈地叹息一声,垂了垂眸,旋即又上前一步,低声道,“说起那两件首饰,奴婢可是听说最近这些日子,那两位也不知砸了多少的瓷盏器具,想必是心里气得狠了。那位本就是这个家中最具份量的人,哪一个不顺着捧着她?如今又怀了身孕,若是将来再生下个……那还得了吗?总之,二娘子您还是事事小心为妙,别让她们寻着了机会报复。”
“多谢田姨娘提醒,我会小心的。”苏雪赞同而感激地点点头,田姨娘又小心地觑了一眼四周,笑着道,“你自回来后,还不曾在这园子里四处走走吧?要说起来,这园子里也有不少好看的地儿呢?假山、奇石、竹桥、湖亭,都煞是好看,二娘子既无法出府,不若就在园子里四处走走。奴婢还有事要做,就先回去了。”
苏雪轻轻颔首,看着她同往常一般小心谨慎而匆匆地离去。绿萝看了看那独自伫立的孤零零的小院,又看了一眼远处隐隐可见的绿水小亭,便提议道:“娘子,成天待在屋子里也确实闷得慌,咱们就在这园子里四处走走吧,顺便也膈应膈应那些不让咱们出府的人。”
苏雪兀自看着田姨娘离去的方向,动了动眉头,缓声道:“好!”
顺着府中的甬道和长廊,主仆几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无视路过婢女仆妇们或不屑嘲讽的目光,或匆匆闪离的身影,悠然自得地将苏府内院略透着几分萧瑟的冬景尽收眼底。
假山奇石怪石嶙峋,造型独特;湖中小亭视野开阔,立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