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刺史姚子方,他是文坛刀客,也是武林剑客。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姚子方的文章算不上第一,剑道却被柳南疆评为第二。
“堂堂一州刺史,居然是个江湖人冒充的。”计得雨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他这个深藏不露的侠隐门掌门实在不冤,谁能想到侠隐门居然能“隐”到如此地步。
姚子方不悦道:“这话老夫不爱听,我就是姚子方,姚子方是侠隐门看门人,也是海州刺史,百姓们的父母官,何来冒充之谈?”
“那请问姚前辈到底是忠于朝廷还是忠于宗门?是心系庙堂还是心系江湖?”
“海州刺史忠于朝廷,侠隐门徒忠于宗门。”
计得雨笑道:“姚大人这么多年的官没有白当,和稀泥的功夫果然了得……希望大人的剑术也能如此高超。”
姚子方道:“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想与我动手?”
计得雨道:“我听说四十多年前侠隐门掌门曾经离成圣只差一线,所以我想来请教一下他,武功也好,心境也好,甚至是外物相助也好,我都想知道他是如何走到武圣门前的。”
“我不是侠隐门的掌门,只是个看门的老头,也从来没有接近过武圣境界,你找错人了。”
计得雨道:“见到你之前我还满怀期待,见到你之后,我好像的确是找错人了,你根本就不像是传说中的圣境之下第一人。我问你,侠隐门是不是真的出过一个差点成圣的高手?”
姚子方叹息:“以老夫的年纪,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也只能靠道听途说,我说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呢?”
“有没有?”
“有”姚子方沉吟道,“不过此事真伪已经难辨,就是是真,他老人家应该早已仙去了。”
“他没在侠隐门留下任何传承吗?”
“没有,侠隐门其实并无传承功法,侠隐门的武功是师徒一脉相传,宗门本身不传武学。”
计得雨的表情不是失望,而是怀疑。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就是为了寻找成圣的契机。
他的武道修行路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本就天赋极高,又有最适合习武的心境,如今才二十八岁,他便已经可以屹立在这座江湖的绝巅之上,一览众山小了,想继续在武道上获得新的成就,就只能成圣。
可惜这方天地对于所有武道中人都不友好,通玄境高手的境界更是停滞不前,他只有寻求前人的经验,助自己突破瓶颈。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侠隐门传说中曾经一线入圣的高手,可惜他扑了个空。
“前辈是担心我真的入了圣之后会对侠隐门不利,甚至会杀了你?那前辈就错怪我了,我不用成圣也可以杀了你。”他的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姚子方道:“我的确不希望天下会出一个你这样的圣人,不过我并没有向你隐瞒什么,我对于此事真的一无所知。”
计得雨也不再纠缠这件事,道:“前辈既然不能为我解惑,那我就换个问题请教前辈好了,我听说姚前辈的剑法天下第一,远胜李长庚等人,前辈这次总不能再拒绝我了吧。”
姚子方叹道:“说了半天,你还是要让我死。我姚子方不仅是侠隐门的看门人,还是海州的刺史,我一死海州就要大乱,你可否等上几个月,等老夫辞去官身,交接好身后之事,再来与你一战?”
“我的刀不喜欢等人。”
“计得雨!老夫是朝廷命官,你杀了我就是与朝廷为敌,就是与天下人为敌!”
当年莫藏锋仅仅杀了三个县官就被太平剑追杀了二十年,如今计得雨要杀的是余旸地方官员的第一等,刺史,这几乎是在向朝廷宣战。
“那又如何。”计得雨浑不在意。
姚子方大怒,他不是贪生怕死的老人,但他的身份十分特殊,他既是武道巨擘,也是朝廷大员,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他是个真正心系天下之人——除了天下,他还心系自己的小家,心系一双儿女,心系襁褓中的孙儿。他是海州的青天,他是这个家的根,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杀了前辈,前辈只要能赢我,不就可以免于一死吗?”
“小子,你不要太狂妄!”
多年来隐居朝中,修身养性的姚子方现在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怒火,他知道计得雨是他此生所遇见的最危险的敌人,他没有轻敌,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伸出两根手指,一时间天地似乎黯淡了几分,又有诡异的光芒四起。
计得雨抬头看天,见天上的云似乎是一柄剑,远观看海,海面上的落日残晖也是一柄剑,缥缈的烟气是一柄剑,近处树叶上的脉络也是一柄剑。
姚子方本人也像是一柄剑,他脚下的地面显现出一道发光的剑形轮廓。
这里所有的剑都是一模一样的形状,它们都是一柄剑。
计得雨并不急于出手,而是兴致高昂地与老人探讨道:“这便是前辈的成名绝技——万方剑?”
姚子方是个奇人,于文坛执“刀”,与武道执剑,他的剑法已经修成四家合一的境界,难怪计得雨误以为他是天下第一剑,只要是亲眼见到这种场景,任谁都不会怀疑这就是天下间至强的一剑。
姚子方的双眼慢慢闭合,天日也随之渐渐黯淡,而这些剑形纹路却越来越亮,在这黑暗中越来越明显。
姚子方道:“这把剑就是陪我征战多年之剑,二十年前它在一场大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