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枯木落叶飘零,这初冬的寒气比往年来的要早上一个月。
一名衣着破旧的老者倒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正大光明从安京皇宫南门进入,一路上居然无人阻挡这名老者。甚至所有见到他的人自觉的跪地行礼。
这位老者正是天宫院帝师李淳风,此次李淳风受诏回京便是要来见上皇李崇言。
皇宫大明宫玄武楼二楼主厅,上皇李崇言躺在竹椅上,身上盖着厚重的金丝棉羽被。
见李淳风走上楼,内侍官打开房门,“帝师,请进!”
李淳风走入主厅,坐到李崇言跟前的紫檀椅上,李崇言转头看向跟前的老人,“李兄,你来啊!”
看着眼前形如枯槁的李崇言,李淳风拱手作揖,“上皇宣见,老朽岂有不来之礼!不知上皇宣老朽来所谓何事?”
李崇言轻轻挥了挥右手,内侍官转身关上房门,走下楼。
“李兄,没有得到龙蛊,孤怕是先走一步啦。没想到孤布局十数年,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这天命啊。
如果让他们知道,孤想尽办法灭南诏,不过得到龙蛊延长孤的命。就让汉唐数万将士战死沙场,他们会不会心寒呢?”
李淳风喝了一口葫芦的酒,有些感伤地说道,“会不会心寒,老朽不知道。但老朽知道,他们的家人会伤心难过!”
李崇言苦笑道,“是啊!孤这一招棋错,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看来,孤也不过是个昏庸之人。”
李淳风再喝一口酒,淡然道,“从这一点上看,你的确是昏庸之人啊!天下哪有什么驻颜长生之术。那不过是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没想到你却相信那是真的!
难道你没看出来那是殷思邈那个老怪物诓你的嘛?”
要知道李崇言虽然禅位,可他依然是这汉唐的上皇。如果让内侍官听到李淳话,一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恐怕这世上能跟君王如此说话,只有眼前这位天宫院帝师了吧。
李崇言向李淳风伸手说道,“李兄,能否跟你讨些酒喝?”
李淳风将葫芦放到李崇言的嘴边,李崇言喝了一口后说道,“这西川竹酒不错!想必你一路走来,巴结你的人没少花心思啊!此等佳酿没个二三十年可是酿造不出来啊!”
李淳风收起葫芦挂在腰间,“还不是看你的面子上才会对我这老叫花子特殊照顾。我可要说清楚,金钱珠宝老朽分文未取,只要了些酒喝,不算贪赃吧。”
李崇言微笑道,“不算,不算。只要你开口,哪怕你要孤的江山,孤也会给你。”
李淳风猛然摆手道,“这种玩笑话可不能随意开!老朽如今吃喝的好睡的香!身体好着呢!老朽可还想多活些时日。”
李崇言微笑不语,只是看向窗外早已树叶落尽的枯树。片刻之后闭目轻声说道,“李兄,有些事你比孤清楚,那孤便再问你一次?十六年前你所说之事可是真事?他难道真的是吾可托付的人选?”
李淳风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略微想了想后,说道,“老朽还是那句话,信则真,不信则假!天命注定之事,非人力所能改变。难道你不想让这大好河山一直传下去?”
李崇言眼皮一颤,傲然道,“自高祖起兵武西,至今六代帝王,至今不过两百余年。孤继承大统后如履薄冰,励精图治三十余载,方有眼前汉唐盛世。所有能威胁吾汉唐江山的,决不允许它生。
因为孤实在不忍心看到中原祸事再起!”
李淳风摸着胡须,长叹道,“可惜这天命偏偏不会随了陛下您的意愿啊?”
“天命?或许是吧。既然老天不给孤机会,那就让他们去承受以后的天命。
李兄,萧家那边您是否去过?萧元可给过你答复?”
李淳风坦然道,“给了。只要你不拿他萧家开刀,他便会待在益都颐养天年。至于朝堂之事,他自会切割所有关系。这朝堂之中不会再有他萧元的影子。”
李崇言听到李淳风说出的这些话后,睁开双眼,冷笑道,“到最后,孤还是不忍心对他下手。希望他明白孤的意思,不会食言!”
窗外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跟随天上的云朵飘荡,不知道最终会去往何处?
三日之后,安京皇宫一名内侍官慌慌张张地跑向御书房。
内侍官悄声告知大监王安,王安听过后,立即进入御书房悄声在中宗李旻。李旻手中毛笔掉落在地,急忙起身出御书房,在奔跑时鞋子掉了一只都没有察觉。
“陛下,您的鞋!鞋!”
大明宫内宫云霄殿,传出长孙太后的阵阵哭喊声音。老太后如此年纪,由于过于悲伤,一时情绪激动昏了过去。
龙榻之上,上皇李崇言安静地睡着。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
中宗圣元六年,文帝李崇言病逝于安京大明宫云霄殿,庙号文宗。
这时汉唐御林军四路大军与大理赤云军围攻太和城已过去一个月,仍然未能破城。如今的太和城变成了吞噬生命的巨兽,而被鲜血染红的太和城墙逐渐变成黑色。
汉唐御林军将士前仆后继,孙逊挥刀带人冲在最前前方,“攻城!继续攻城!”
攻城车再次撞击城门,密集的弓箭从城墙之上射出,撞在盾牌上出劈哩啪啦的声音,好似哗哗下雨的声音。在这如雨的箭矢中,一个接一个的御林军倒下。
攀爬的云梯倒下一个,又架起一个。机关鸟飞起冲向城墙,太和城城墙烧起